狼被狼主带的仆人们抬着先一步下了山,展昭和白玉堂跟在狼主的后面,向后山下走去。
雪地的路不好走,上山且还容易一些,下山就难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功夫虽好,却没有多少走雪路的经验,更不用说是在积雪的山上向下走了。一个用剑借力,一个以刀当扶。这一路下来,可比跑二十里路的轻功更累。
等到下了山,没多久便见到一处院落。
说是简陋,可实际上只是不够奢华。有砖有瓦,院墙也有半人来高。看似平常的房子,也有前后两层院子。房顶上的烟囱冒着青烟,看着就让人觉得暖和。
“二位,里面请。”狼主作了个请势,引着白展二人进了院中。
没有什么待客的厅房,进门的这间房就有炕。热气扑脸,一进屋就让人觉得暖和,舒服。“二位请坐下梢等片刻,我命人去弄洗澡的热水。”
看着那些下人们忙进忙出,五爷没有丝毫避讳的坐在椅子上四下打量着房间。展昭虽说也坐着,但绝对不像五爷这样没有拘束。他留心观察着这些人的举动和表情,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没发现有什么危险之处。稍微放松了精神,腰板也就没有刚刚挺得那么用力。牵动伤口,疼得他一皱眉。
五爷赶紧询问:“猫儿,很疼?让我看看伤!”说罢他就想掀开展昭的斗篷看看伤势。
这个位置自己是断不可能看得到的,所以展昭也没加阻拦,微侧过身将背对着玉堂。
五爷还没等撩起披风,狼主就走了进来:“二位,水准备好了。我这里有瓶上好的金疮药,打猎的时候经常被野兽弄伤。这种伤可不比刀剑留下的口子,弄不好就得中了兽毒。所以这药二位得赶紧上。”
听了这话,五爷赶紧起身:“带路。”其实他对这个狼主没有丝毫反感。或许是模样有些相似的关系,五爷至少没对他产生敌意。当然,警惕和戒心不会减少,大拿凭借着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这个人有武艺在身,却绝对不敌自己和猫儿。
展昭感激地朝狼主拱了拱手,然后跟着奔了后院儿。
一进屋,湿热的水气就使人放松了精神。
狼主笑着一指炕上的两套衣服,道:“二位,这两套衣服您二位先穿着。不是什么好料子,却是没上过身儿的。”
展昭拱手笑道:“多谢!”的确,现在没什么比一桶热水,一套干净的衣服来得更实际。
房门被关上,五爷赶紧将自己这一身血衣脱了个干净。“猫儿,这东西放哪儿?”拎出怀中的锦囊,在面前晃了几晃。
这老鼠脱得倒快!展昭看了看左右,然后接过锦囊,将它和三把宝刃一起放到了距离木桶两步之远的桌子上。“看来窗户被封得很死。”放好了东西,他一边解着衣服一边继续查看着房间的情形。
因为火炕烧得正热,加上湿热的水气,五爷此等情形也没觉得冷。转到展昭身后,仔细地看着这猫儿的伤口。并没有出太多的血,但伤口周围已经又红又肿。难怪方才他会皱眉,这伤光是看着便让五爷心紧难受了。手指在红肿的地方碰了两下,感觉到展昭轻微地闪躲,赶紧将人拽到了桶边。“这伤口得先洗洗。”
“没事儿,不过是伤了皮肉而已。”果然是与刀剑所伤大有不同。热水沾到伤口,让展昭不禁紧了几下肩胛。玉堂的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背上抚动着,伤口处的疼也逐渐的在减缓。大概是水热的关系,展昭此时是真的很放松,所以老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玉堂没有说话。
扭回头,展昭正见到白玉堂皱紧眉头的脸。“玉堂?”
五爷长出了口气,像是刚缓过神儿来。“猫儿,我……”
“玉堂!”没有让那老鼠多说什么,展昭自己也只是唤了这两个字。
一切都在这一来一回中得到了答复。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彼此了解,那便足够。
五爷扳过展昭的身子,给了他一个轻吻。带着些许感激,也是让自己安稳心神的良药。“幸好有你!”这句话包含了很多意思。若没有展昭,那只老虎五爷一个人必然打不死。别说体力能力,单论那让护人舍己的欲望都无处去寻。而更深的,则是展昭无事。尽管受了伤,却也平安的在自己面前。会对自己笑,会轻斥自己,更会用一声唤就平静了自己愧疚和后怕的情绪。
“这话……换我说才是。”展昭抬手在玉堂的肩头擦拭着。好在冬日里穿的衣服厚实,身上沾到的血渍并不太多。
“猫儿,身上老带着那东西实在是心紧。不如明天我们就给他们送去,也好了了心事。管他事后如何,我们送到了不就成了!”看着桌子上的锦囊,五爷挺好的心情就打了折。
展昭点了点头,却不得不叹了口气:“好在锦囊上没染上血,否则还真不好交代。”
五爷听了这话撇嘴言道:“你我拼了命在护的也不过是几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有什么可不好交代的?以五爷看,那不过就是三颗象牙珠子,就算丢了,买三个差不多的充数就是。”
“你少说这种不敬的疯话!”对高官昂首是他的骨气,对万岁不卑是他的脾气,自己都可以不理不说,甚至认同。但这舍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佛主之物,如此说话实在是不像话。
“五爷可从不信鬼神仙怪。怎么,猫儿你信?”
“信不信且放一边,你好歹也要有个分寸。”
五爷突然笑着向前躬身,将脸贴到展昭面前:“猫儿,你说五爷哪点不知道分寸了?这一路之上,那次恩爱五爷没把这玩意儿掖到隐蔽的所在?还不就是给足了佛主面子?”
展昭被玉堂这不知死的话气得抬手就上一拳。杵在了玉堂的胸口,也牵着了自己的伤口。挨拳的人倒没如何,反倒是自己咧了下嘴。
“笨猫!背上有伤还要挠人!赶紧让我看看!”
展昭推开伸过来的胳臂,向桶边靠了靠:“这种地方你也有心情玩笑。赶紧洗!”
见展昭再没有不适的神色,五爷也没再坚持。反正一会儿上药之时自己也能看个仔细,现在还是少惹这只猫乱动的好。“说得也是。要想泡得舒服,还得回白家港。”
展昭穿好衣服,背后的伤口处觉得有丝丝凉气。并不是很舒服,但活动了两下胳膊,再牵动伤口之时,也没觉得有多疼。看来这药果然是对路子的。“玉堂,一会儿好歹要先谢过人家。”就方才这白老五说话的腔调,实在不是谢人的味儿。
“就冲他拿了这么好的伤药份儿上,五爷就得好好谢谢他。”看到展昭活动来活动去,不再露出吃疼的表情,五爷就知道这药很有用。至少能减少些疼痛。
“少说废话!道谢之后赶紧回城,天色也不早了。”挎好巨阙,迈步来到门边。推开房门一股冷风夹着大片的雪花打到了展昭的身上。突来的寒冷使得他缩了下脖子,然后回看道:“得!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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