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们这里不接待未成年,上网出示身份证,开哪台机子自个……”
踏进网吧的第一时间,收银台后的网管头也不抬地说。
这只是他惯常的台词,就怕上头突然来查。
事实上,只要兜里揣着钱,哪怕是个小学生谎称自己18,他都会选择性眼瞎地放进去。
实在倒霉被查到了,他还能用“以为对方侏儒症”的借口狡辩一下。
江涣顿住脚,打断走程序的网管,言简意赅道:“不上网,我找人。”
来这儿找人无非两种,一是大人逮小孩的,二是来蹭别人开的机子的,他仍旧埋着头,兴致缺缺地挥挥手:“别待太久。”
这年江涣将满十七,个头在那两年间疯长,身形虽然单薄,却很有些出众的挺拔。
颀长身姿加上那张清隽的脸,是人群里,一眼就能望见的存在。
他在入口处驻足片刻,高大的身形挡去了不少光线,但本就昏昏暗暗的网吧里无人在意这点。
少年的目光从一排排机位间扫过。
一秒、两秒、三秒……
找到了。
他抿了抿唇,脚步和往常一样很轻,因此,当他突然抬手敲在桌面上时,把祝惊初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当一个人全身心沉浸在某件事里时,就是这么容易受惊。
——而她现在,正在全身心沉浸式地给她的□□企鹅洗澡、喂食。
彼时是2009年,也是□□宠物问世的第四年,随着电脑的逐渐普及,这款游戏在学生群体里的受欢迎程度有增无减。
同样风靡的游戏还有□□飞车和□□炫舞等,但除了这只呆头呆脑的企鹅,祝惊初对其他游戏一概不感兴趣。
这一下着实把她吓得不轻,连带她握着鼠标的手都抖了抖,不小心戳到企鹅的眼睛上。
呆头鹅立马喜笑颜开,冲屏幕前的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见是他,她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小声抱怨了嘴:“摆脱,以后走路能不能带点儿声,吓死我事小,吓到球球事大。”
球球,是她给那只呆头鹅的爱称。
“……”
江涣瞥了眼她的屏幕:“一组虚拟数据的产物,值得你这么费心?”
“你不懂,”祝惊初纠正他,“从我赋予它名字,决定喂养它那天起,它就不单单是一组数据,而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宝——”
江涣蹙了蹙眉,冷漠提醒:“你的宝贝,在系统里有数以百万计。”
祝惊初不以为然,转过脸继续手上的操作:“那又怎样,反正球球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
江涣冷笑一声,破天荒地呛声:“你的宝贝来得真随便。”
祝惊初刚想回嘴,蓦地意识到什么,一脸稀罕地看向他,三秒后,摇着头“啧啧”两声。
她学着长辈的口吻叫道:“小江。”
“?”
“你不会在吃球球的醋吧?”
“想象力建议用在作文上,”江涣很快将她这话呛回去,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不会再有下次。”
祝惊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江涣答非所问,像是在对她说又更像是自言自语:“这次也不该带你出门。”
上下文一结合,祝惊初听懂了。
意思是,下次这种事,他不会再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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