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认为这跟我祖先有什么关联。只是常识——用常情即可判断的事。你说,我听;这就是你所说的——也正是你打算说的,基本的逻辑推理而已。”
罗斯托夫从阳台窗门走开,脸上表情肃穆。“我恐怕那正是我们欠缺的一项因素。就是你所谓的‘逻辑’。”
“怎么说?”
“是啊,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个。”
“什么这个?你是指——?”
“你。‘布拉瓦海岸’。”
哈洛克一听马上就一楞。眼中虽然涌现出怒意,可是还能控制住自己。
“说下去。”
“那个女的。她就是你辞职不干的主要原因吧,对不对?”
“谈话到此为止。”哈洛克突然说。“滚出去!”
“拜托好不好?”俄国人两手一摊劝道。“我想你应该听我说下去。”
“听个屁!我对你要讲的话完全没有兴趣。你们VKR应该很庆幸才对;死了一个小的,换来一个大的。她死,我退出。这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有。”
“对我都没有了。”
“VKR那伙人全是疯子!”苏联人轻轻说道,语气很急。“我也不必告诉你。你和我是水火不容的敌人,这我们也都不必假装说不是,可是我们彼此也都晓得,敌人虽然是敌人,可是却有一些规矩存在。我们不是疯狗,只知道彼此乱咬,我们都是专业性的高手。我们彼此基于恐惧而崇拜对方。我尊敬你,你也尊敬我,虽然这并不是绝对必要的。这点你总该承认吧,朋友?”
他们四目相对,彼此刺透对方。
哈洛克点点头,“我看过你的档案,我晓得你并不是VKR的人。”
“我们国安会的人是从不滥杀无辜的,因为滥杀的结果,可能会导致十倍的反应,很不划算的。”
“你把这种话去说给VKR的人听好了。他们不会认为他们曾经滥杀过什么人,他们认为他们杀的人,全都是必须杀的。”
“都是群屠夫!”罗斯托夫咆哮道,他火冒三丈的毒骂:“谁能告诉这群人什么话?!你了不了解VKR的这群人?”
“够我了解到去冷眼旁观,看你们国安会还能不能控制住这群疯子!”
“那我想该给些东西让你去想一想。就算我对一位退休不干的敌人,所给予的临别赠言好了。”
“说吧。”
“国安会里并没有珍娜·卡拉丝的名字。”
哈洛克瞪着俄国人,然后突然往床下一滚,顺势抓起床单挥向空中,去扰乱俄国人的视线。他向前扑过去,将罗斯托夫撞倒通往小阳台的双扇门上死死一顶。他扯住国安会干部的手腕,以顺时针方向扭转,右手肘弯曲成箱,扼住罗斯托夫的脖子,对准墙壁上的破油画框挤命撞。
“我他妈宰了你!看你还敢乱说!”他用下巴压住罗斯托夫的秃头,气喘如牛的沙哑说道,“你说过我可能会弄断你的脖子。老子现在就准备这么做!”
“你……是能够,”俄国人被勒得几乎已经窒息。“可是……你……还是逃不掉的……不是在房间里……就是……在街上……”
“你不是说过没带人来吗?!”
“我骗你的……有三个人……两个穿……穿了侍应生的制服……站……在电梯口,远方一个站在……站在楼梯上。你在雅典……是毫无保护的……我手下的人到处都是……街上……还有……旅馆的每道门……我刚才进来以前……已经交代过:我会从某个特殊的出口,于某个特定的时间内现身。只要时间不合,出现的地点不对,你……你就死路一条。这间屋子马上就会被人攻破,这个旅馆已经被我的人围得滴水不漏了。我不是傻瓜……”
“也许你不是,可是正如你说过的,你和VKR的人一样,是个畜生!”他突然放掉俄国人,顺手把他一推,退到屋子的出口。“滚回莫斯科去告诉他们,你这个饵下得太露骨了,味道太臭了!我没吞,同志,滚出去!”
“这不是饵!”罗斯托夫抗议道,这时他己稳身体重心,用手捂比脖颈。“这是你自己的论调,你又怎能告诉我们一些值得去冒险的、或者值得去报复的情报?或者毫不肯定的东西?你已经完了,不干了。毫无章法和凭据的情报,反而会让我们坠入无数的陷阱——我们凑巧还能想到这种原理。你胡址一气,让我们去瞎撞。透过你,我们去跟贵国情报机构斗法,怎么会不危险?弄不好你正是他们设计的一个长远的诡计——也许华盛顿撇开你,就是要暗中搞鬼,却根本不告诉你。我们不断派人来找你,不就把我们的人一一暴露出来了?这道理你总该了解吧?你还想妄谈逻辑?省省吧!”
哈洛克瞪着苏联干部,他气喘如牛,既愤怒又困惑。布拉瓦海岸假如出了任何一丝差错,都将令他无法面对。而事实上,并未出过什么差错。由“巴达·门霍夫组织”反正的一名暴徒那里,他们才挖掘到这个内幕。证据才因此拍发到马德里让他仔细加以查对的。他反反复复的研究过,想找出这件内幕的矛盾。根本没有,证据确凿,毫无伪造之处。即使他的义父、导师、忘年之交——安东尼·麦锡——也曾经替他深入的证实过,拍到马德里的那件情报,是真实的。
“不!证据明明摆在布拉瓦海岸!她的确死在那里!我亲眼看到的!我当初坚持过,这个行动由我来发起,由我亲自在旁目击!他们也同意过让我在场目睹的!”
“‘他们’?准是‘他们’?”
“你跟我一样清楚!那些与你完全一样的人!那些核心份子——谋略专家!你不必来唬我!你根本搞错了!”
俄国人慢慢扭动着他的脖子,用左手按摩喉部;慢慢说道:“我并不否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正如我所说过的,VKR是由一批狂人集合成的魔鬼组织,尤其是在莫斯科的那群狂人——可是我仍然要强调这种可能性是非常渺茫的。我们当时晓得了这件事也相当吃惊。一名相当有建树的情报干部,竟然会被她自己一方的人骗入一个陷阱,害得她那方面的人再来向我们国安会兴师问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情?搞了半天,却只把这个女的多年老友、爱人、情报界的才子、精通各国语言的特工,弄得挂桂而去——不干了,退出了,辞职了!亲眼让他目睹和相信自己的爱人,竟然是属于他最厌恶和痛恨的某个恐怖组织中的一份子,让他受刺激、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神魂颠倒到上辞呈走路,把自己的事业和前途一脚踢开了。我们当然很惊奇,所以我们就去查档案库,甚至连那些最机密的人事资料我们都翻遍了。她根本哪里也不在。珍娜·卡拉丝根本不是我们的人。”
罗斯托夫说到这里就住口了,两眼紧盯着麦寇·哈洛克的反应:他明白这个捷克裔的美国佬,现在就跟一只被撩拨得愤怒不已的野豹子那样,随时可能会扑上来咬死他。俄国人观察了一会儿,才继续用着平稳的口气说下去。“当然,我们也很感激,很庆幸,把你这个强仇大敌自此撇开,对我们是相当有利益的,可是我们还是忍不住要问我们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干?这是个诡计吗?假如是的话,那到底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呢?谁能从中谋利?对,表面上是我们获得利益,可是,我们还是要问,为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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