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倒也好,远比王宫里自在。
但是,这样的地方,她难道能住一辈子吗,一辈子在燕国,她从来没有刻意想过,是不是走一步算一步,也就先这样吧,她没有额外的地方可去,人啊,有时候想法一停滞,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还不敢去想那个突如其来的……什么,不敢去想……
晚上,夷简给芥兰洗好脸脚上榻,燕丹却拿着一套燕国男衫过来,说:“换上!”
苎麻蚕丝织的男衫,很轻,白色,有些旧,“我十年前的深衣,你穿正合适。”燕丹道,夷简点头,不过,“为什么要现在换上?”
“带你出去喝酒!”燕丹嘴角又勾起那抹怪异的笑。
“不去!”夷简拒绝。
“从你走出咸阳宫,就不要妄想自己做主。”
的确,想起,夷简皱眉,从出咸阳宫,每走一步,她都无奈,如果不跟他来燕国,三姐,新王和娘的逼婚,灌药,爱越深,她们越不可能任她生下一个没有来历的……离开咸阳宫,心肝情愿的带式妋出来,内心深处,是否仍牵挂嬴政的病?那一场病,他昏沉了多久?
好吧,夷简接过燕丹手里的男衫,芥兰坐在床榻上,轻声说:“夷简,哥哥,我也去。”
燕丹眯起双眼:“你要惹我不高兴了?”
芥兰慌忙躺下,盖严丝被,夷简看她的小脸,有阵恍惚。
琴筑剑舞 (1)
第三十章琴筑剑舞
(一)
盛夏,燕国的夜晚笼罩在暮色妖冶中,橘红色的街灯朦胧暧昧,一路繁华的笑声,仿佛一座妖娆的鬼城,夷简跟在燕丹身后,街道尾巷,勾栏瓦舍,雕栏玉砌,歌舞升平,声色肆馆,站在道路上可以看见楼上的半裸香肩,曼妙身姿。
“姬公子,您来了!”门口迎客的女子含情却不媚俗。
燕丹微一点头,抬步上楼,夷简跟上,干净光滑的地板纤尘不染,肆馆内乐声悠扬,几个绝色女子赤脚旋转,脚踝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走到楼上,栏杆处乐声顿止,猝不及防的安静,连舞动的女子们也瞬时静止,目光齐刷刷的盯向来者。
“姬丹,总算回来了?”
说话的男人坐在栏杆一侧,烟灰色轻薄素绸衣,长发整齐的束起,相貌俊朗儒雅,在他对面坐有另一位年轻公子,身材与燕丹相当,目光精邃,幽深,着黑色葛织深衣,长发随意绑在腰后。
“还带了个新伴!”黑色深衣的公子对夷简微笑。
燕丹跨步过去,随手捻起一块糕点,说:“燕国,不能称之回,这个小东西,从她十二岁那年我跟着她,眨眼这么大了,岁月果然如梭啊……”他是感慨蹉跎了光阴。
“哈哈哈哈哈……”黑色深衣公子大笑出声,“看来她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难以伺候’的小……夷简,高渐离,十两金。”
“愿赌服输!”被称高渐离的男子笑着摇头,从袖口里取出一袋钱币。
燕丹瞥眼:“荆轲,拿我做赌注了?”
“当然!”黑色深衣公子名叫荆轲,他坦然接过钱币,塞进袖口,又看向夷简,微笑,“过来,请你喝最名贵的龙须玉茶羹。”
夷简走到栏杆处,径自坐下,回答:“不用了,我不喜欢喝。”龙须玉茶,鱼翅煮茶羹,味道太鲜浓,不适合她敏感的肠胃,她只想喝杯清淡的蜂蜜水。
“那么就来壶酒!”燕丹淡然说道。
夷简不说话,坐在栏杆处,俯身看外面道路,听他们的谈话,她开始认真回想起几年前,燕丹照顾她,炎热的闷夏,他每夜都替她扇风,直到她睡着,冬天,冰冷的被子一定要被他捂暖了,她才赶他下榻,自己钻进被窝,那样一幕幕温暖的画面,还有在奴隶村的除夕夜,陪在身边的也是他……
“给我一碗龙须茶羹吧!”
“哈哈哈……”荆轲又笑,侧身擂夷简的肩膀,道,“挺好,挺好的……通音律吗?”
“略懂一点,很少。”家里大姐和二姐都擅长古琴。
“呵呵呵呵呵……高渐离,姬丹……”荆轲突然扬起修长的手指,在耳侧旁打出一个响指。
琴筑剑舞 (2)
燕丹斜眉,目光不经意扫过夷简的小腹,说了句:“自己当心!”
话落,喧哗又起,有女子呈上琴筑,一筑一琴分别置于燕丹和高渐离面前,琴声奏,筑击和,半空中银色月光皎洁,北斗七星灿亮,天垣浩渺,悲壮的《广陵止息》,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死有何足兮。
荆轲举剑,优美刚劲的舞姿,舞出肃杀的斗气,衣摆晃动,薄绸掠过地面,黑色的袖口在空中划起轻盈弧度,夷简看得正痴,谁知,他眼神蓦然一凛,长剑在暮色里闪过刺眼寒风,锋利的剑尖直向夷简而来,夷简惊,下意识向一边躲闪……
筑声高亢,心跳起伏,与纷争隔绝的空间,四人如影交叠,夷简躲避,手臂却被荆轲紧紧抓住,身体突然仿佛随他的手臂张开,脚踏在他的脚上,手握住他手中的长剑,在空中旋转,虚幻的触感,筑弦突兀的快速猛烈,像一场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地面上,屋檐上,古琴汇集成细小的水流,夷简好似一滴雨珠,在星辰里飘扬……
赵国邯郸——
夷姬坐在床榻上,怀里抱着刚入睡的新生儿,屋外,贴身丫鬟一路飞奔,直到跑进屋内床榻前,她才气喘嘘嘘的说:“夫人,夫人,武安君大人要回来了,快到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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