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才能免费。这一切都属于不明智的措施,它们将随着俄国车轮上这个制动装置的最终覆灭而消失,与护照法12、宗教排他法令13等等一起送进历史的垃圾箱。14
各种各样的青年来自上层,来自下层,来自南方和北方,在这里迅速汇集成一个团结的、友爱的集体。社会地位的不同,没有在我们中间发生侮辱性的影响,像我们在英国的学校和军营中看到的那样;我在这里没有提到英国的大学,因为它们仅仅是为贵族和富豪存在的。我们的大学生,如果谁要炫耀他的尊贵血统或万贯家财,他立刻会失去“火和水”15,遭到同学们的唾弃。
学生之间那些表面的隔阂来自其他方面,而且并不很深。例如,医学系位在花园的另一边,与我们的接触不如其他系那么多;而且它的学生多数是教会中学毕业生和德国人。德国人不喜欢与别人来往,而且沾染了过多的西方小市民习气。至于不幸的教会中学学生,他们所受的教育,所有的观念,与我们存在根本分歧,我们用的是不同的语言。他们是在僧侣的专制主义压力下长大的,饱读了修辞学和神学,羡慕我们的无拘无束,但我们对他们那种谦谦风度十分反感。16
我进了数理系,尽管我从来都不怎么爱好数学,也没有太高的天赋。我与尼克一起,跟一个教师学过数学,我们爱他是因为他会讲各种故事和笑话。这个人谈笑风生,未必会对自己的学科产生什么特殊的兴趣。他的数学知识到圆锥曲线为止,也就是刚好满足中学生进大学的需要。作为真正的哲学家,他对数学的“大学部分”从来不存非分之想。最妙的是他只读一本书,而且反反复复读了十年,这就是弗朗凯尔17的《教程》。但是胸无大志,不慕名利的他,从未把这本书读完。
我选择数理系是因为自然科学是在这个系里教的,正是在这几年,我对自然科学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是一连串相当奇特的会晤引起的。
1822年那次著名的分家,我已讲过了。那以后,“二哥”就移居彼得堡,一去之后音讯杳然,后来突然传说他结婚了。那时他已六十多岁,大家知道,除了一个成年的儿子,他还有别的子女。现在他便是与大儿子的母亲正式结婚,“新娘”也五十多岁了。正如古人所说,婚礼使儿子取得了“合法地位”。为什么不使所有的子女这样呢?如果不知道他的主要意图,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原来他怀有一个愿望:剥夺两位兄弟的继承权。让一个儿子取得“合法地位”,这就足以达到目的了。1824年洪水泛滥,老头儿坐马车给水淋了,患了感冒,一病不起,终于在1825年初死了。
关于他的儿子,有各种离奇的传说。据说他生性孤僻,从不与人往来,常年独自困守书斋研究化学,与显微镜朝夕相处,甚至吃饭也手不释卷,还厌恶与女性接触。这种人《聪明误》已有所介绍:
他是化学家,又是植物学家,
我们的侄少爷费奥多尔公爵,
见了女人逃之夭夭,
甚至看到我也要躲避。18
叔父们把对他父亲的不满,发泄在他身上,从不称他侄儿,只管他叫“化学家”,这个雅号在他们口中带有贬义,表示化学根本不是正经人干的事儿。
他的父亲生前百般虐待儿子,不仅以一个老色鬼厚颜无耻的淫荡生活侮辱了他,而且为自己霸占的那些女人与他争风吃醋。化学家有一次吞了鸦片,企图结束这不名誉的处境,亏得一个与他一起研究化学的朋友偶然救了他。父亲吓了一跳,去世前才对儿子温和一些。
父亲死后,化学家遣散了那些不幸的女奴,给她们发了自由证;父亲定下的苛重租税,也被他减低了一半,还把历年的积欠一笔勾销。父亲在世时,每逢征兵,免役证是卖给仆人的,儿子却免费发给了他们。
过了大约一年半,他回莫斯科来了。我很想见见他,我为了农民爱他,也为了他的叔父们对他的敌对态度而替他鸣不平。
一天早上,一个中等身材、戴副金边眼镜的人来拜访我父亲。这人大鼻子,头发半秃,手指给化学试剂灼伤了。我父亲对他爱理不理的,话中带刺;侄儿以牙还牙,不差分毫;较量之后,他们便开始谈些不相干的事,表面上心平气和,分手时也客客气气,但彼此隐藏着敌意。我的父亲看到,他的对手同样是寸步不让的。
他们后来从未和好过。化学家很少登门探望叔父们;最后一次他与我父亲见面是在参政官故世后,他要借三万卢布买地皮。父亲没有答应,化学家大为生气,一边用手揉鼻子,一边笑着对他道:“您不用怕担风险,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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