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檐下的红绸,燕唐将房门落了闩。
春凳上有碟红枣桂子,燕唐将枣桂移到小桌上,落座后与奚静观泰然对视。
奚静观扫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彼时心神难定,心里的滔天巨浪一刻也不能平息。
燕唐看她愁思难掩,忖度片刻,意味不明道:
“不想今日这堂一拜,辈分却乱了。”
“什么辈分,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
奚静观不以为然。
燕唐但笑不语。
奚静观又紧接着道:“你十九,我十七。燕三郎君不过比我多吃了两年米饭,老太君面前摆摆谱就算了,私下里还是收收你的神通罢。”
“远亲也是亲。”燕唐强词夺理。
他斟了两杯酒,一杯递到奚静观眼前,“且不管什么远亲近亲的,饮下这杯酒,燕奚两姓就是亲上加亲了。”
他放轻了声音,言语间带着几分深藏不露的蛊惑。
奚静观无心细究他是何居心,只垂眼盯着那杯近在咫尺的酒。
合卺而醑,结发夫妻。
两相僵持,奚静观并不接过。
燕唐耐心等了好一会儿,见她迟迟不肯动作,才将手收了回来。
“是我思虑不周,你身子骨弱,这酒还是不饮为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奚静观心下纠结片刻,才狠心直言道:
“燕雀安,这门亲事出了差错,算不得数。”
冷不丁被唤了声表字,燕唐错愕抬眸。
他拈了颗枣儿丢进嘴里,将胳膊架在檀木桌上,单手支着脑袋问她:
“你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拜了天地,岂有反悔之理?”
奚静观攒了一肚子的话,就这么被他轻飘飘的堵了回去。
她搜肠刮肚,寻了个借口:
“我的嫁妆不在燕府,与你成婚,于礼不合。”
燕唐听了,眼中盛满了笑意:
“怎么没有?”
他说着,弯腰自地上捡了个玩意儿,曲指勾着在奚静观眼前晃了两晃,认真道:
“它就是嫁妆。”
奚静观定睛一看,气得两眼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那红艳艳的圆疙瘩,正是她亲手带来的喜果。
喜果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满是讽意。
奚静观瞧得胸闷,断定了自己与燕唐天生相克,八字不合。
燕唐怕晃晕了她,将喜果收了。
“燕奚两氏既是故交,我就与你行个方便。这枚喜果,就当你的嫁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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