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这是为何?”
护持看了一眼门外的孤儿,叹息道:
“漪,乃水体受外力影响而产生的波纹。与金木土不同,能从根本影响水的,只有与之相克的火。反犬非犬,而是野兽,水边独行之野兽,如果只这样看,到此也是稀疏平常的含义。但是小善主胸前的这枚玉珏——”
“大师,这枚玉珏虽是他父亲留给孩子的遗物,值不了几文钱。。。倒是在下还有一些积蓄,愿意捐作功德以表诚意。”
护持急忙摆手道:
“善人,老衲绝非此意。你可知道,他这枚玉珏所刻的兽,是什么?”
“这。。。在下只知道这是一种古时崇拜的异兽,但不知道唤做甚么。。。。。”
“此兽曰龙。龙呼风唤雨,能飞翔,擅变化,是万灵之首。而那水边独行之兽,正是临水之龙。龙本是水生,但偏偏这临水之龙,以火克水。如果让小善主受戒入寺,皈依我教,恐怕会有颠覆违逆的恶果。《孟书》有云:朱雀之栖,火兽之息,覆舟之难,倒悬之患。南方正是朱雀休栖之地,若在南方有一条以火克水之龙现世,恐怕会使我教,乃至天下都如覆舟倒悬。”
“这。。。哎。。。”
听罢,舅父一时语塞。正左右为难时,兀地扑通一声,跪倒在护持脚下,恳求道:
“大师!我孩儿的双亲含恨九泉,成人的性命尚如草芥,更何况一个孩子!我如今也无路可去,除了长宁寺以外,我真不知哪里还能给我苦命的孩儿一个安身之所。。。”
见这堂堂男儿跪倒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护持为之动容,连忙把他搀扶起来。
“令姐和姐夫的事,实在令人唏嘘。但是小寺之所以不纳令甥,自是有其深意。我等侍奉我主,修行真善,不是为了一两个人的好处,而是为了西平,为了乐土。”
“这些我都明白。。。”舅父颓萎道,“但《孟书》里面说,孟天为救一个满月的婴儿,牺牲千年修为的灵蕴,难道我们作为孟天的子民,就没有一个法子拯救一个孩子吗?”
听了这番话,德深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窗外的日影透过新竹斑驳的绿叶,在客室的白璧上投下一副墨竹图。一阵风吹过,竹枝间传来一阵挠人的“沙沙”声。
沉吟片刻,德深开口道:
“倒也有法子可以两全其美。小寺有些田产,时常聘请一些乡邻做长工,令甥虽然不可受戒入教,但也许可凭长工的身份住在寺内。”
听到此言,舅父喜极而泣,把等在门外的嘉漪领到护持面前,跪拜谢恩。
德深法师用干瘦的手掌擦去嘉漪脸颊上的泪痕,嘱咐道:
“孩子,嘉漪这姓名,切不可再对人提起。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做吉行淡。至于这枚玉珏,你要好生保管,万万不可拿给人看。”
说完,德深法师将二人领到后院,把嘉漪交给知客僧接待。舅父跟着德深在吉行淡的住所参观了一番,见房间虽小但也桌床俱全,这才放心了下来。
舅父将身上的盘缠分了一半与嘉漪,叮嘱道:
“孩儿,莫怨舅父,寺里能遮风挡雨,总比跟着舅父四海漂泊好过万倍。”
连日来的变故让嘉漪变得沉默寡言。他只是默默地听着舅父的嘱咐,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
舅父抹了一把涕泗,又说了一些保重身体之类的话,三步一回头地走向山门,最终消失在阶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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