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盈嫌外头冷,就隔着窗欣赏,倒也别有意境。但她见三个跳舞的女孩冻得浑身发红,看完两曲便让莲月把人传了进来。
莲月有些犹豫,“娘子,她们卑贱,进来怕冲撞了娘子与小皇嗣啊。”
“没事的,叫进吧。”谢小盈坐在次间的罗汉床上,香云香浮一个给她捏着小腿,一个在旁边帮忙剥橘子,暖和又舒服。
舞姬与乐姬一同进来叩头领赏,从寒冷的地方乍然入到室内,几个女孩还微微有些发抖。
因人数有些多,谢小盈便让莲月拿了几个蒲垫过来摆到地上,“你们坐下歇歇,荷光,再赏她们茶。”
众人一致谢恩,但又忍不住面面相觑,闹不清楚这位正得圣眷的珍婕妤是想搞什么把戏。
谢小盈倒不急着说自己想干什么,她先是兴致勃勃地同几个伴奏的乐姬闲聊,一一问她们的乐器是什么,怎么弹奏,又让每人独奏一曲。其中最主要的旋律当然是两个琵琶女在演奏,还有一位奏箜篌的,一位吹横笛的,一位击鼓铃的。
五个人合奏时层次丰富,乐声既有节奏感,更是悠扬飘荡,各自演奏时则独具意趣。尤其是吹竹笛的小姑娘,眼瞧着不过十几岁,吹出来的旋律却自带飞扬不羁之感。
谢小盈为她鼓掌,“好厉害!”
那小姑娘便红了脸,跪在地上说:“奴初学,不敢得婕妤谬赞。”
“有什么不敢的,你凭本事吃饭,我夸你一句也是你该得的。”
谢小盈入宫一年多,已经入乡随俗,轻易不拿金条赏人了。她让荷光去取了一对耳环送给那女孩,“好好学,下回我单叫你来吹笛子给我听。”
赏玩了一番乐器,谢小盈的目光总算落在那三个舞姬身上。
三个舞姬的年岁反倒比乐姬略长些,看着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了。
谢小盈仔细一想也能猜出缘故,今日毕竟是宫宴更重要,舞姬中年轻貌美的翘楚,当然是要去宫宴上搏脸面。不论是被皇帝还是世家权贵看中,都比在宫里跳舞更有出路。这三个女孩没能被选去献舞,是以才会来她这里献艺。
不过三个人基本功都很扎实,或许因习舞多年,跳起来身姿各外柔软飞扬。谢小盈拿了三对花头簪,一一赏赐了。然后问:“我其实想看另一种舞,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就是不单跳一曲的,而是跳一个故事出来。”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都摇摇头,其中为首的女孩说:“婕妤恕罪,奴鄙陋,不知婕妤说的跳故事……是什么意思?”
谢小盈摸摸下巴,解释道:“就是像唱戏那样,戏文不都有个故事什么?才子佳人之类的。但我听不懂戏,觉得没意思。你们跳舞好看,能不能用舞蹈来演这些故事呢?比如一个演跳佳人,一个跳才子,然后诠释一个故事出来。”
她其实是想起现代的舞剧了。
谢小盈以前看过《天鹅湖》《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芭蕾舞,印象十分深刻。虽然都是烂俗的故事,可从舞蹈演员的肢体表现与现场恢弘的交响乐伴奏下,有着跨越语言的感染力。
音乐与舞蹈原本就是最好理解、最容易欣赏的两种艺术,很能牵动人的情绪。
以前谢小盈去剧场看一回表演,动辄都要买大几千的票。尤其是海外厉害的舞团来国内巡演,有时候还要买黄牛票,更是难得。
如今她既有钱,又有闲,正是大好的享受机会。
为首的女孩犹豫片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婕妤是想让奴等人用跳舞的方式……演戏?”
“嗯嗯,差不多。”谢小盈接过香浮剥好的橘子,一边吃一边说,“这事为难吗?故事倒也不用编的太复杂,你们找现成的戏本子学都行。总之就是跳的舞里带点故事,看着更有意思些。”
那女孩与左右两侧的姐妹对视一眼,随即起身,郑重下拜:“婕妤吩咐,奴定尽力而为,就是不知……婕妤什么时候想看?”
谢小盈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当然是越快越好喽,你们编排好了,随时使个人来我这里回话就行。”
舞姬随即称是,又认真表态,表示自己回去后一定好好琢磨,不让谢小盈失望。
谢小盈满意地笑起来,“好,那一言为定,你们下去吧。”
内教坊的人从清云馆退了出去,借着下人房换了衣裳,才回了内教坊。三个舞姬围在那领头女孩身边,忍不住问:“姐姐,你怎么这样爽快地答应了珍婕妤?咱们哪有这个功夫去编排什么戏,若叫教坊妈妈知道了,定要罚咱们再也不许去宴上献舞了。”
“献舞本就轮不到咱们了。”那女孩咬牙忍着失落说,“咱们年岁到了,这两年里咱们要是没个出处,便只能出宫到外头卖艺或卖身了。运气好些,咱们能守贞,老了还能回宫里做个教习,运气若不好,这辈子都是下贱人了……可你想想,珍婕妤为何突然要咱们编排什么舞戏?她虽得宠,可如今有孕在身,注定不能服侍陛下,为了固宠,她少不得要想法子笼络住圣心,这才想招叫咱们编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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