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还在纳闷,王帅说话了:“李老师,这对核桃怎么样,是清中晚期的吧?”
李凯生说完噗嗤一声乐了:“我说小王啊,你拿来的这东西我怎么看都不像文玩核桃,倒像是下酒菜。”
“下酒菜?”伍子、王帅、韩笑雨同时一愣,明明是文玩核桃嘛,怎么成下酒菜了。文玩核桃是野生的核桃品种,质地坚硬,根本没有果仁,不要说吃,用锤子砸都不一定能砸开。李凯生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了,难道他是在保那天伍子给他难堪的一箭之仇?
李凯生见三个小青年一脸疑惑,不再卖关子,解释道:“这对核桃也就是今年**月份摘下来的,你们看,最上面的小尖已经掉了,这就证明是七八成孰的时候摘下来的。摘下来以后,稍微晾干,然后放在热油锅里炸,炸出紫红色的色彩之后,捞出来晾干。把核桃上面的油擦净,然后拿到古玩市场上去卖。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是有些年份的老核桃呢。油炸核桃,你们说是不是下酒菜?”
李凯生一席话,王帅和韩笑雨忍不住,噗嗤一下乐出声来。伍子没乐,他无论如何乐不出来,这可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三千五百块,就换自己一乐?伍子现在除了肉痛就是心痛,一点想乐的苗头没有,除非他神经病。三千五百块啊,就这么打了水漂,亏自己还偷着乐了一宿。
李凯生见三个年轻人的表情,已经知道其中隐情。“伍三思,这核桃是你的吧?不要告诉我你是从潘家园淘来的,油炸核桃在潘家园兴起的时间可不短了,你这时候还上当可太不应该。”李凯生语重心长地对伍子说道,语气平和,没有一点架子和嘲笑的意思,就好像长辈教育晚辈。
伍子点点头算是默认,对方没有落井下石趁机嘲笑他,着实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这老头还不错,自己以前把人家想歪了。
“不光你上当,早些年在潘家园,我们不少老家伙都上过当,大把大把的钱买来一对下酒菜。除了油炸核桃,我们还遇到过糖炒核桃,就是用糖炒栗子的方法炒核桃,那才是一本万利,当然上当的人都骂他们祖宗。年轻人搞古玩最忌讳一个躁字,不能浮躁,也不能急躁。捡漏谁都想,但是首先得有一颗平常心,心态不正了,离打眼还远吗。捡漏有个双胞胎兄弟,就是打眼,如今这情况,打眼好像比捡漏要多得多,所以心态更要平和。在潘家园那地方捡漏,估计比中彩票一等奖还难,除非你的眼光独到,运气好到极点。打眼不可怕,现在损失几千,就当交学费,以后就可能少损失几万、几十万。”李凯生慢条斯理地说道,听着像套话官话,实际上字字珠玑,这可都是经验之谈。
伍子和王帅、韩笑雨不住点头,人家肯对他们说这些,是瞧得起他们。自然得洗耳恭听。
三个人向李凯生告辞,慢慢退出房间。伍子走在最后,李凯生对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小朋友,那天谢谢你的指点,齐白石的那个小故事让我长见识了。人啊,长到老学到老,永无止境啊!”
伍子向李凯生深深鞠了一躬:“李老师,那天是我不对,我向您道歉,以后跟您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希望您老多指教。”
李凯生爽朗地一笑:“好小子,有出息,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有时间咱爷俩好好聚聚。”
伍子从李凯生办公室出来,心里面热乎乎的,以前真是拿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了。李凯生这老头其实不错,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如果能跟这老爷子交往上,对自己的古玩鉴定水平肯定是受益良多。这篇掀过去,最令他肉痛的还是这对“油炸核桃”,三千五百块啊,买了一对中看不中吃的下酒菜。“我靠,这亏吃的!”伍子恶狠狠地骂一句。
回头想想,那摆地摊的人真他妈能装B,故意把一只核桃放在板凳底下,吸引人的眼球;故意说自己是外行,骗取别人的大意;故意把货说成是顶债顶来的,换取别人的同情心……总之人家把所有圈套都摆好,就等着伍子这种自作聪明的人往里钻。有时候假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圈套,有些高明的圈套能把假东西忽悠成真东西,被忽悠的人除了上当,没别的选择。
整整一天,伍子在公司神情恍惚。鉴定部主任老杨见伍子心不在焉,比较诧异,还没等问怎么回事,嘴快的韩笑雨先趴在老杨耳边透出实底。老杨用同情的眼光看看伍子,“我说呢,原来是打眼了。”还好他没交给伍子什么重要事情,伍子得以一直沉浸在恍惚之中。
第38章:寒冷的冬天
韩笑雨见伍子这霜打的蔫样,过来劝说几句,毕竟人家这次打眼也有她的功劳。伍子把头扭向一边假装没听见。韩笑雨自讨没趣,怪怪跟着老杨忙别的去了。
下班后伍子走出办公大楼,他没有打车,步行朝宿舍方向走去。街道两边的路灯已经点亮,汽车的大灯也亮起来,排成一条蜿蜒的慢慢移动的灯火长龙,各色霓虹闪闪烁烁把北京的夜晚点缀的五彩斑斓。
这种大都市的气氛令伍子有点不适应,桃城也有路灯、也有霓虹,可是远没有这种气势和张力。一阵冷风吹过,伍子浑身一哆嗦,用力裹了裹身上的风衣。现在已经是冬天,想象中的白雪虽然一直未曾降临,不过寒冷的气息已经令他感到了冬天的威力。
一种凄凉的陌生感传遍心头,自从来到这座城市,陌生的感觉还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在老街,伍子也打过眼,比如那把他认为的“吴王夫差剑”,当时他也难受,不过仅仅是难受而已,绝没有凄凉和无助的感觉。或许有楚珊在旁边安慰自己的缘故吧,伍子暗想。如今他在北京再次打眼,损失比起那把天花乱坠的“吴王夫差剑”要小得多,不过凄凉感和无助感却胜过老街时的几倍。韩笑雨也安慰过他,不过他丝毫未在意,好像只是一阵风,一闪而逝。
人遭受挫折以后才会想到家,才会想到亲人。伍子在老街打眼,那是在老家,而且还有楚珊陪伴,落魄的感觉不太强烈。如今他在北京,即使是同样的挫败,心里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
伍子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仅仅是因为这次打眼的缘故吗?他问自己。显然不是,至少韩笑雨与崔亚斌的“亲密举动”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田已经播下了韩笑雨的种子,所以他才会对她如此在意。伍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那楚珊呢,她怎么办,人家可是在一直等着自己。伍子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力不让心田里多余的种子生根发芽,否则心魔一起,留给自己的只能是越来越多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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