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赴异国他乡的德军将士吃腻了行伍配餐,对于当地特色也是浅尝辄止,口中早就淡出鸟来,没曾想出国千里,还能碰到纯正的德国食物,自然心情大好。
虽然是犹太人,但能满足大爷的嘴巴和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酒好肉端上来,就饶你一家小命,大皮靴一踢赶紧滚蛋。
这犹太一家靠着德国传统美食,用味道贿赂了边境官,用食物征服了巡查士兵,最后一路逃到苏联。终于以为这下子天下太平万事大吉,可苏德之间又开战了。
文章的结尾,妻子忧心忡忡地问丈夫怎么办,还继续逃吗?
丈夫笑笑,说:“上帝保佑会做啤酒和香肠的人。”
这是作者的黑色幽默,却也说明这个世界上无论哪国无论何种,到最后舌头打分最高的,都是自己家乡那一口。
据说夏目漱石罹患精神疾病的根本原因是伦敦的食物太难吃了,他远在海外的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日本料理。
这事儿至少我觉得靠谱。
远在伦敦的学姐,常年以面包土豆为食,奈何吃惯了大米白面油炒锅煎,对这类食物确实不感冒,再加上她自己不善烹饪,竟出现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征兆。
后来她额娘远赴万里来看她,随行行李竟是电饭煲和调料。
到了租住的地方,先去了唐人街采购,之后回屋煲汤做菜蒸饭。
那天的饭食,连米粒儿都没剩下。
“吃这一顿,能管半年,我得好好活着,活到能回国吃东西的那一天。”
甭说国与国这么遥远了,单是中国,各省各市,甚至乡县之间,所做食物的味道都千差万别。
有人身在北京想着上海的锅贴,有人远在广州盼着东北的酸菜白肉。
因为吃不到,所以惦记,哪怕吃着挂名的,却还是因为和自己心里那味道相差太远而常念常想。像是拿狗尾草逗小猫,明知道它就在那儿,急得团团转,可偏偏抓不到。
恨恨恨!气煞我也!
久而久之,自然心忧成疾。
这病有个通俗的名字,叫“欠一口儿”。
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乡愁”。
我肠胃不好,却多应酬,每逢醉酒早起,都想吃面。
虽然是北方人,但少小并不在此生活。
那地方离京城千里之遥,火车须昼夜前行方抵,想吃那儿的面。
酒醉以后出过不少洋相,但也壮着酒胆直抒过胸臆。
喝多了,央求兄弟帮我买了火车票,连夜送上了火车。云里雾里不知东南西北,躺在卧铺上胡思乱想。
要吃牛肉面,不是兰州拉面似的清汤寡水,也不是加了糖与醋的美式甜酸口。
要辣!
必须是店家四五点早起,现熬开的牛油,兑在整晚闷在火不熄大锅的牛肉汤里。油浮在汤面上,带着红色的光,辣椒混着,分辨不出,单凭口感尝出那股冲喉咙的刺激。
面要是碱面,劲道,过水十来秒就提起,底下盖上焯水的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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