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肃清朝政,一点点将这棵苍天巨树上被啃蛀的部分全都砍掉,然后寻来新鲜血液补充上去,重新让这个帝国焕发出无限生机。
衡玉用七年的时间,一点点为自己日后进行新政改革打下基础,逐渐走到台前。
这些年他与赵函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即使是曾经交好的玩伴,在衡玉将刀斧毫不留情指向拥护太子的官员时,两人之间就已经有了裂痕。即使是太子亲自上门,请衡玉帮忙向陛下求情时衡玉也不曾松口答应,他甚至觉得失望。
“难道只有太子一系的官员方才是殿下的官员吗?殿下只为太子一系的官员求情,其他大臣看到了怕是要寒心啊。”衡玉声音里不掩失望。
“许衡玉!”赵函咬牙切齿,再也压抑不住他的怒火。
这些年他一直在忍。明明他才是父皇的儿子,他才是这天下的太子,日后继承大统之人,但父皇最宠爱的人却是许衡玉,父皇最寄予厚望之人也是许衡玉。
因为许衡玉对他而言有用,所以他一直伪装得很好,一直与他交好,如今他根基已深,许衡玉还是这般态度,赵函再也难以忍耐。
“殿下,您为什么不再多忍一会儿呢?”衡玉淡淡道。
忍到登基为帝,忍到完全掌控局势的时候再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不得不说,赵函作为一个太子,还是天真了些。
别说是太子,就连皇帝,也可以废掉的。
两人就此不欢而散,之后赵函对他,就连表面的客套都很难维持下来。
而衡玉是臣子,他自然不会落人话柄,对待赵函自然依旧恭敬有加。
最近巡盐御史一职空缺下来,衡玉原已打算从六部外调为巡盐御史清查江南官场,相希瑞休沐时却找了个理由约他在许府碰上一面。
“陛下的身子,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开门见山,相希瑞没有给衡玉任何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衡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住。他把茶杯放回到桌面,斟满茶水的茶杯溅出几滴茶水落到他的手背上。
相希瑞以为他不信,接着解释道:“陛下的身子本就虚弱,即使这些年一直都在坚持调养,但他每日太过操劳,心血耗损,即使是我那位被尊称为医圣的先祖再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我知道了。”衡玉沉默半晌,方才轻声开口,“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吗?”
相希瑞摇头,“除了陛下,只有你、我以及蒋院正了。”
赵信面色红润,身体也逐渐强壮起来。虽然上了年纪,但气色比起几年前要好了许多,任谁看面相都很难看出如今他已经将到大限。
“陛下是不是让你们先瞒着此事?”衡玉眉梢微扬,如此问道。
相希瑞不明白衡玉问这话的用意,但既然问了,他便也老实回道:“是。”
在这件事情上他自然会瞒着其他人,但绝不会瞒了衡玉。
早在七年前他重新踏入京城,便注定是上了衡玉的船,身家性命以及家族荣辱全都系在衡玉的身上。其他事情他不需要向衡玉透露,衡玉也不想事无巨细都知道,但在这件事情上衡玉必须知道,如此方能清楚把握住接下来的局势。
衡玉脑中思绪飞转,端起茶水缓缓饮尽,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眺望皇宫方向,“想来陛下应该已经派人来接我进宫了,我想您定不愿被其他人看到今日与我一道在许府饮茶的。”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麻烦您先去水榭里呆一会儿,半个时辰后会有人送您离开。”
相希瑞微怔,“你怎知陛下会派人接你进宫?”
衡玉背对相希瑞站着,相希瑞只能看到他单薄而挺拔的背影。清雅低沉的声音极轻,随着春风一道送入他的耳中,“您可还记得当年对我的评语?”
那样的评语,他此生只对衡玉一人下过,怎么可能忘记。
“当年我给您的回答,只说了前半部分,还有后半部分没有说。”
相希瑞下意识就想要问出口,但他生生给忍住了。此情此景之下,衡玉突然提到这个话题,他口中的答案一定不会简单,甚至于有可能听起来会大逆不道。
但相希瑞不想听,衡玉却是想说的。
他已经看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通往凉亭的石子路尽头若隐若现,一人是府中的大管家,另一个人他也不陌生,正是身穿藏蓝色内侍衣着的刘礼。
衡玉没等两人靠近便迈步走去,免得刘礼撞上相希瑞。但在踏出亭子前,他脚步微顿,把当年的那句回答补全,“能困住我的,从来都不是敬畏。我忠于陛下,仅仅是因为情谊。”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相希瑞的心狂跳不止。
这句话的表面含义浅显,话中蕴含着深意,但那样的深意,却让相希瑞完全不敢往下想。
今日衡玉穿了一件月牙色长袍,这颜色极适合他,衬得他一身气质温雅如玉。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