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虽然面色不悦,但并没有不允,只是让相黎先行回房,留下了陈隽。
相黎本以为会有半日收拾行装的时间,可是,却被皇帝留在皇宫一天。
没有余裕,相黎只得拿了钥匙,道放她嫁妆的那个院子翻了翻,只拿了银票和小梅为她做得几套夏装。
以人为镜
相黎回到房间,见陈隽还没回来,虽有些担心,但还是放下整理好的包袱先去洗澡了。
相黎洗完澡,见陈隽已经坐在了圆桌前的凳子上,盯着她那个包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披了件衣服,相黎在陈隽对面坐下,挪了挪放在桌子中间的包袱道:“陈大人,我……”
相黎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陈隽就起身打断她道:“我去沐浴更衣,你也早点儿上床吧,别着凉了。”
相黎就是再迟钝,也知道陈隽不高兴了。
钥匙作为夫妻而言,即使是搁在相黎的前世,妻子未与丈夫商量擅自决定离家涉险,那也是不好的。不管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都是对家庭不负责任的行为。
可是,相黎与陈隽不是夫妻。而且,这件事她也没有瞒着陈隽。对于陈老爷,她这样做心理上有些过不去。但是,对于陈隽,相黎觉得,她并没有做出让他生气的事。
当然,即使发生水灾,即使发生瘟疫,她可能也只能救一小部分人,甚至,那种瘟疫是前所未有的,她也会命丧江南。
但是,就像一个士兵死在战场上是死得其所(当然,战胜活下来升职加薪甚至当上将军更好);她作为一个医者,败给自己不能战胜的疫病,并死在它的手中也是死得其所。
虽然因败而亡人生的句点不光彩。可是,以陈隽的性格,应该会承认她所作的一切才是。
但是,现在陈隽不高兴了。虽然陈隽这段时间经常扮演亲昵,但他们之间实际上没有那种没有阻隔的亲昵关系。这一点,两个人,相黎相信,陈隽自己也绝对清楚。
那么,相黎就觉得,只要陈隽不说,他就没有开口问他不高兴的原因的资格。他们之间,之所以相处得融洽,互相不越过界线,互相尊重对方的隐私,互相明白对方有隐瞒自己的权力,便是基本的原因。
况且,相黎也不知道该站在什么立场安慰陈隽。朋友?他们不算;路人?又太远了些;夫妻?那是假的。
但是,看到陈隽不高兴,相黎心里确实也拧了个疙瘩。虽不是特别大,但也足够让她不痛快,最起码,今晚她会因为这个疙瘩失眠。
可是,要让相黎开口询问陈隽原因或者做出一副关心他的样子,她又做不到。
但是,不稳,相黎心里又着实难受。
……
相黎一向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这让她在王府那三年能够安受在那个小院,绝不踏出那个门槛半步。这也让她,即使一步步被姜漓打开了心扉,却只是敞开了自己,而没有试图却侵入姜漓的内心世界。她只是被动地接受着姜漓告诉她的姜漓,却没有主动去探问过姜漓的世界,童年、野心、苦恼……什么都没有探问过。
相黎一直以为那是她的体贴,别人不想说出来的,她绝不会问。
所以,在姜漓骤然失去联系时,相黎心中才会不安。因为,姜漓可以随时找到她,对她了如指掌;可她,却没有办法找到姜漓。
所以,在得知姜漓成亲时,相黎才会那么惶然,伤心到绝望。
因为,不管是信任或不信任,相黎都没有充实的底气,她不了解姜漓。
所以,相黎告诉自己她被骗了,给自己最坏的答案;但是,心中又隐隐存着希望。
现在,相黎突然想起来了。姜漓,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信强势的,从来没有露出过伤心疲惫的表情,从来也没有给过她探问的机会。
可是,如她自己一样,谁又能没有烦恼?即使姜漓那样睿智强势的人,又怎么能没有苦痛?
可是,从姜漓一开始那样残忍的对待她开始,相黎心中,虽不恨姜漓,却一直与他保持着距离,并且,下意识把姜漓当作了强势到不需要安慰的存在。
第一次,在面对陈隽的不开心时,相黎想到了姜漓也是有不开心的,想到了她从来没有查知过那些;
第一次,相黎从心中彻底放开了对姜漓那份道不出的怨。她,没有资格怨。
陈隽洗完澡出来时,正好看到了相黎坐在桌前,对着窗外,释然却又惨然的笑脸。
这是一张不需要救赎的脸,因为它清楚地告诉了看到它的人它知道自己有错;这又是一张让人不忍卒看却又移不开双目的脸,虽是笑着,但它却昭示着它的主人此刻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虽是痛苦着,却从眼神里透出绝不逃避的信念,让这张只能算是清秀的脸熠熠生辉。
陈隽并不是相黎,什么事都可以藏在心里,他走到相黎身后,拿开相黎头上的布巾,又拿了一块干的布巾一边帮相黎擦拭着散开来的头发,一边带着笑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刚才,想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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