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翎垂眸,呷了口茶,“下值路过,就进去了。”
路过?画院在外廷西路的北三所处,而他,楚引歌没记错的话,金吾卫都在内廷东路,养心殿附近当值。
这一个东,一个西,一个外,一个内,说起来怎么都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她看到他的耳尖有点微红。
一个大胆的想法陡然在楚引歌的脑海冒出:楚翎绕了那么远的路,不会是想接她下值一起回府吧?
她没拆穿,本想问问藏书阁女贼一事的着落,但她平日里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怕他认为是欲盖弥彰,就没说出口。
思忖片刻,她笑说道:“那彩绘脱色厉害,院里的材料不够,所以这几天我都得去山上找绿松石,不在画院。”
“怎还要你去山上寻?画院就没个杂役?”
在楚翎眼中,画师只需做好画画本身,旁的皆可由他人代劳,何况是寻料这样的苦力。
但他溢于言表的关心,让楚引歌有些不适。
她笑了笑:“阿兄有所不知,这矿物有好有劣,若是等小役寻来至少得三五日,还得磨粉沥干,若是遇上不好的,又得重寻,那这些时日就白费了,倒不如我自己上山寻。”
楚翎看着她柔情似水,想着她那么纤细的指尖扒着那些灰土,山上又多藤蔓野枝,她那手腕轻轻一碰就见了红,若是被划到,还不得见了血?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他的心里却莫名忽地一疼。
更何况如果遇上那起了色胆的莽汉,她一个肩若削成,腰如束素的弱女子怎能反抗得了?
“不可!”楚翎扬声,“我明日派两名护卫跟着你,纵使帮不了什么忙,但护在你身侧也能安心些。”
楚引歌暗暗叫苦,她上山还想去找剑师父呢,这有两个人跟着,还怎么堂而皇之地飞来飞去啊。
她不知楚翎是怎么了,好像从早间下马车后就有些反常,莫不是她的眼泪让他悲悯心大振了罢。
她忙周旋道:“阿兄不必,那矿地是天家的,本就有人看守,十分稳妥。”
不过她隐去了看守人是个老者,总在树下昏昏欲睡的身份,所以她才能来去自由。
她又和楚翎解释了几句,诸如矿地沿途皆有标记,不可被画院之外的旁人看到等等瞎话,后者才得以罢休。
天色已愈发昏沉,恐是过了她和左渊约定的时辰了,楚引歌往上首觑了眼,楚翎依旧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只是他的耳畔愈加发红。
蝉鸣渐息,楚引歌佯装困乏,打着哈欠,羽睫微敛,琥珀般的瞳眸浸润了层水雾,眉目缱绻。
“困了?”楚翎看了过来。
楚引歌捂嘴含着歉意笑了笑,她其实还是没太搞懂楚翎这趟来得用意,不会就只是跟她闲谈罢?
“那就早早歇下罢。”
还真是跟她来闲话家常的?楚引歌压住心中的疑惑,欠身道:“是,阿兄也早些休息。”
话音刚落,就见刚刚握着瓷杯的修指伸在她面前,骨节分明,掌心上静躺着一个青瓷小瓶。
她抬眸望向他。
楚翎避开了眼神,只是红晕从颈侧漫上了耳后,像落日时的余晖,带着不可言喻的羞赧。
他低咳了声:“睡前抹在手腕上,指痕消得快些。”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