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金见龙玄这般模样,以为他心丧若死短期内难以振作,又想起那萧今来不日返还,到时又怎生应对令人忧心至极啊。
他趋步近前,柔声道:“龙儿,我知你破境辛苦,又遇此伤悲,不如静养几日再图参悟,如今景状还未达到败极之态,你可宽心静修。”言语之中的意味虽是安慰,却也有些无可奈何之意。
龙玄缓缓抬起头,脸面上未有一丝颓败之意,只望着司徒金轻轻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犬师兄此去是享福了也不一定,说不定他此刻魂灵正悬在我们头顶,看着我们振作精神,清靖宗门也未尝可知呢。”
司徒金本以为他会悲伤若死,无心参悟了呢,谁成想这年轻人竟如此有志气,能将这生死大事看得这般透彻,心中大为吃惊,只觉这小伙子实在难得得很。
他老怀大慰,有些激动的抓起龙玄双手道:“龙儿你能这般想实在太好了,我见你忧愁悲伤原本以为你会数日……”
话未说完,竟被有些茫然之色的龙玄打断道:“师叔,此间事了,要给犬师兄在长生碑上立名,告诉门内弟子他是为何事而死。”
长生碑乃是正气门中的祭祀之用,能上榜之人无一不是门内权高资深功劳不低之人,这犬叟虽有职守之劳却也只是本分,但助龙玄破境这等义举确实难得,他日龙玄如侥幸继任掌宗,这件事便即非同寻常。司徒金权衡一下道:“等此间事了,我定依你。”这话实实有一语双关之意,若果此次龙玄得胜,犬叟便是助掌宗靖门的功臣,上那长生碑实在实至名归,不容任何人有甚微词。但如这师叔侄两人一起丧命在萧今来之手,也就“此间事难了”了,那萧今来必为宗门之首,断断不会想起犬叟是何许人也。所以他这般应承龙玄,实在无可无不可之间。
龙玄见他吐口同意,这才站起身,面上从容平和,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率先走出洞穴。司徒金见他如此振作出息,便自欣慰至极也随他出了此洞。
二人信步在那排排而列的画卷丛中行走,司徒金这才感到无有犬叟在侧,这教授解惑的工作便由自己承担,心中也自有些怅惘,念及犬叟这些年来的兢兢业业,不禁悲抑难消。
二人在画卷排列中行走不停,此时龙玄已是聚气之境,但选择的空间还是极为有限。这功法本分三境分别乃是禽兽、草木、山水,依次排列等级分明。而偶有人物类别画卷却是旁门之道,不在三境之中。
而龙玄此刻能选择禽兽、草木两类,那最高境界的山水画卷是没有资格参悟的。一边行走,司徒金一边嘱托龙玄散出体内真气,这修士体内之气各有不同,如此做法只为寻找与自己合适的画卷。真气与画卷的灵韵一触,便能知晓适合哪种功法。
龙玄依言而行,将体内真气束而成线散发出体,那真气出体后又化作一片氤氲,暗暗飘荡在这“千幅馆”顶空上方兀自盘旋。
二人走过几处,都未发现与龙玄相合的画卷,正在这时,远处一张画卷竟自行飞起,朝龙玄而来。
司徒金心中一喜,知道这是画卷神韵与龙玄真气相合之故,便自飞身接住,展开一看,兀自失望得紧。
只见那画卷乃是一只秀燕,口含一根寒枝正自回巢的景图。这禽兽类的画卷乃是宗门功法最低的境界,龙玄此时还可选择草木一类比之更高之境。要知道萧今来已是山水境界,已是此类功法之顶,龙玄现在修习这低处之法,实实难是其对手。
司徒金叹了一口气,跟龙玄大致说了情由,便自将这“燕掀寒枝”朝来处空荡画架扔还而去。只见那画卷被他随手一掷,竟自飞回十几丈远的来处,稳稳落定与画架合二为一。
两人继续左右参详,谁知没走出三步,那幅画卷又自飞起,堪堪落在龙玄脚下。司徒金拾起一看,又用气丢回。还未及行,那画卷又自飞回,如此反复了五六次。
龙玄见司徒金又欲拾起掷回,便自拦阻道:“师叔,看来天意使然,我们不要与天相抗了,就参悟这幅吧!”
司徒金黯然道:“这画卷乃是初晋之法,最为低微,你学会了之后与萧今来的功法马上高下立判,难有胜算。”
龙玄问道:“那如果倾我之力,参悟草木之卷,能有几分胜算?”
草木画卷参悟出来的功法也在山水之下,不过比之禽兽类的要高出一些但究难是萧今来对手。
司徒金当下如实说道:“依然不是萧今来的对手。”
龙玄释然道:“既然学了最高的也不是他对手,那就学这个与我有缘的,左右也是不敌,咱们就别违抗天意了。”
司徒金虽知这是无奈之举,可也别无他法,便即点头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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