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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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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暗香浮动月黄昏(3)

当“薛仁贵”像往常一样在窑外唱“家住绛州县龙门”时,此时台下观众却忽然兴奋地大声地叫起好来,谭鑫培边唱边纳闷:这一段在平日里并不得彩,怎么今天台下怎么就炸了锅。一转身,正好看见“柳迎春”正在他身后俏皮地做表情。

在这次表演之前,梅兰芳一直如履薄冰地按照传统技法去表演,这次冒险地“改良”是接受了一位名叫齐如山的“观众”的建议。

齐如山出生在戏曲之乡河北高阳,17岁入清廷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同文书馆学习6年,掌握了德、英、法等外语。1900年两次出国游历欧美,广泛地接触了外国戏剧。“伶界大王”谭鑫培曾听过齐如山一场演讲,演讲完毕后,谭鑫培认真地说:“听您这些话,我们都应该愧死。”

在当时的北京,辛亥革命爆发不久,维新的思想逐渐深入人心。人们对于新思想、新知识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和渴求,对于产生于封建社会的京剧,一些知识分子和文人大都抱着批驳和鄙夷的心态。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的齐如山被朋友硬拖进了戏园子,戏演完后,齐如山在后台看见卸了妆的梅兰芳,并没有上前同他搭话,在当时人们看来,同戏子来往是有失身份的事。但是这次见面,梅兰芳给齐如山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这个已经大红的演员,不但没有油头粉面的俗气,反而像个儒雅的书生。

回到家,齐如山给梅兰芳写了一封三千多字的信,他在信中写到:“假使有一个人说他是自己分别18年的丈夫回来了,岂能对方在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却漠不关心呢?更何况这一段是全剧的关键,妻子听了丈夫叙述旧情,决不会无动于衷的。”信中对梅兰芳表演方式的批评与建议,实际上是先进的知识分子向传统艺术形式下达的战书,信的最后说:“如果想要成为一个大演员,非有改革之心不可。”

当时的戏子不能进学堂读书,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对戏中的唱词大多跟着师傅依葫芦画瓢,根本不能领悟剧本的意义和内涵,舞台上只吊着几副跟机械部件似的嗓子。

正是交到梅兰芳手中的这封齐如山的信,才催生了几十天后在京城大红大紫的新版《汾河湾》。自此,齐如山每看完梅兰芳的一场戏,就写一封信提出自己的意见,在两年多时间里,他先后写了百余封信。这些信后来由梅兰芳装裱成册,封面由罗瘿公先生题签:“文书堆案正如山”。年长梅兰芳19岁的齐如山,成了梅兰芳“智囊团”的主轴,不但是梅兰芳的专职编剧、演出策划者、宣传组织者,也是社会交游的介绍者、几次出国演出的主要发起者。

齐如山作为中西文化合璧的知识分子,他对梅兰芳产生的影响是暴风骤雨式的,梅兰芳的京戏从这时起,已经具备了在世界舞台角力的资本。而在经济方面给梅兰芳最大帮助的是冯耿光。冯耿光,字幼伟,广东中山县人,民国后出任中国银行总裁,后任新华银行董事长。冯耿光与梅兰芳的伯父梅雨田交情很好,梅兰芳14岁就结识了他,从那时起,冯耿光就成为了梅兰芳的幕后老师。初识梅兰芳时,冯耿光觉得梅兰芳在舞台上很精明,可是到了台下,他对经营理财根本一窍不通,为人又老实憨厚,于是冯耿光就叫他“傻大爷”后来简称“傻大”,这一个绰号一直叫到梅兰芳五六十岁。

正是冯耿光在经济上的倾力帮助,梅兰芳得以在1930年2月3日到达美国纽约,开始了一场从寒冬持续至盛夏的大冒险:这是一次商业演出,大量举债的压力、中国艺术界代表人物的身份,使得梅兰芳顾虑重重,但美国人对梅兰芳的强烈反应渐渐撤去了他原本压顶的重担。

有人这样描述梅兰芳于2月17日在纽约四十九街戏院的初次亮相:“在灯光下翩翩走动的他,在台口来一个亮相,他是东方的贵族,腰身的美丽,手指的细柔动人都是博物馆内很少的雕刻,台下观众紧张得忘记了拍手,他们似乎每人都随着马可波罗到了北京,神魂无主,又似乎做起了《仲夏夜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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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暗香浮动月黄昏(4)

很多外国人初次接触梅兰芳的京剧是被美轮美奂的戏装、眼花缭乱的舞美所吸引,可是渐渐地,人们就被带入了神秘的东方意境,绕进九曲十八弯的故事内容里钻不出来,也不愿意钻出来了。曾有很多热爱戏剧表演的人企图用画笔记下梅兰芳的动作技巧,可是坐在那儿看着看着就停下了笔,因为到那时根本无暇顾及梅兰芳的“形”,全然为他力图表达的“意”所虏获。

事实上,这次成功的演出当时险些胎死腹中。公演之前,梅兰芳在华盛顿举办了一场招待演出,剧目是红楼戏中的一折《晴雯撕扇》,演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人开始退场。在结束演出之后,梅兰芳遇到匆匆赶来的张彭春,这位被美国人称为皮西张的热心华人告诉梅兰芳:美国人根本看不懂红楼戏,演得再好也是白搭。在梅兰芳的恳请下,张彭春为他重新安排了演出内容,将首演剧目《汾河湾》的名称,改为《一只鞋的故事》,并在梅兰芳的演出之前,请一位叫杨秀的女士用英语为观众介绍了剧情。想到梅兰芳万一没有在公演前遇到张彭春,真不得不叫人大捏一把汗。

在美国的演出过程中,有戏曲评论家将梅兰芳的京剧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的艺术品提到同等的地位,这正好显示出梅兰芳的京剧艺术中蕴涵的深广的艺术美学功底。

梅兰芳学昆曲师从乔蕙兰、李寿山、谢昆泉、陈嘉梁、丁良荪。青衣师从吴菱仙、梅雨田、陈德霖。花衫师从王瑶卿。花旦师从秦稚芬、胡二庚。刀马旦师从路三宝。武工曾师从钱金福,茹莱卿。梅兰芳完善的艺术修养,得益于当时的很多文化界人士,如教授他学绘画的齐白石、陈半丁、王梦白,与他一起探讨昆曲的陈德霖,在音韵学方面给与他很大帮助的樊增祥等人。

在美国,第一位站在世界舞台上的中国演员—梅兰芳锋芒毕见,他本身就体现着东方艺术精妙的完美,当时美国的“影坛三杰”:卓别林和范彭克夫妇,都和梅兰芳结下了惺惺相惜的友情。

与在美国胆战心惊的演出心态不同,梅兰芳赴苏联的演出是受到前苏联政府的邀请,行程由苏联有关方面安排、费用全部由政府承担,这使得梅兰芳从容踏实不少。

1935年3月在莫斯科进行的演出,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梅兰芳真正占据了世界的眼眸。

在莫斯科电影厂主楼里,“伟大的爱森斯坦拍摄伟大的梅兰芳”,一两人留下了《霓虹关》里的一段对枪片段;戏剧家梅耶荷德说在看完梅兰芳的表演后,表示其他演员的手都可以剁掉了。在梅兰芳离开苏联两年之后,梅耶荷德的戏在莫斯科隆重上演,海报上写着:此剧献给梅兰芳;1935年,一位在苏联流亡的年轻人说:自己多年来朦胧追求而一直不得的,梅兰芳都已将其发展到极高的境界。这个年轻人就是继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之后,西方最重要的戏剧家布莱希特。

而在到欧洲和美洲演出之前,梅兰芳最早一次出国演出是在日本。1919年年初,日本文学家龙居濑三在报纸上说:梅兰芳的艺术高妙不必谈,就他那面貌之美,倘若来到日本演出一次,则日本的美人都成灰土。他的这番话使很多日本人既不服气又非常好奇,于是纷纷要求梅兰芳赴日演出。就这样,梅兰芳出现在日本人民的视野中,当时日本报纸对梅兰芳的评论是:1919年4月26日,被梁启超称为“如果是女人,将是东洋第一美女”的梅兰芳到达东京。他年纪还很轻,穿着时髦的新西装,头发是很整齐的中分,脸形比这照片上的略小,被誉为“一笑千古春”的眼睛更是价值千金。

其实在演出之前,帝国剧院经理大仓喜八郎在北京看到梅兰芳演的《天女散花》之后,就曾被“她”深深地吸引。事实上,在几场演出之后,当很多“慕色”前来看戏的男人在得知这位“秋水为神玉为骨”的“仙女”不是一名女性时,竟大失所望。

梅兰芳已经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戏子”,他的才识使得他完全有驾驭剧本含义的能力。梅兰芳的姨父徐兰沅曾教给他一副对子:“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装谁像谁,谁装谁,谁就像谁”。梅兰芳的举手投足和一颦一笑,都发源于内心对剧中人物喜怒歌哭的揣摩与投合。梅兰芳的灵魂不止一个,“他”附着在“刚烈”、“温婉”、“多情”等情怀之上,而一旦梅兰芳的“他”介入了这些“她”,便已抛弃了自己的性别,全然化进角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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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暗香浮动月黄昏(5)

然而在梅兰芳刚刚在世界戏剧巅峰站定脚跟还没来得及远眺的时候,日军进逼北平,为了躲避战火,梅兰芳离开了作为戏剧中心的北京去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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