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李尘归踏进了许久未进的桉苑。
门口两个侍卫见是李尘归,脸上神色皆是一僵,“参见相爷!”
秦管家手中拿着一个食盒,上前两步没好气道:“还不打开门!”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上前掏出钥匙将屋门打开。
屋中只点了盏灯。
张大夫人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李尘归迈进屋中,秦管家护在他旁边,细声道:“相爷当心这疯妇伤人。”
李尘归抬手,示意秦管家站到一旁。
他缓步走到她身旁,只见她双目紧盯着眼前的纸张,用沾了水的毛笔一直在其上涂涂画画。
一叠上好的澄纸被糟蹋尽了。
李尘归收回视线,坐到张寻雁对面。他沉着眸子盯着她道:“李之行今日,在长街被人刺杀。”
张大夫人仿佛没听见,只紧紧握着手中的毛笔。
李尘归也不在意,像是与旧友闲聊,自顾自道:“如今之行把握尚书台,一切承天应上之册都经他手,他也逐渐做到了当初应允本相之事。”
“可人,万不可有软肋。”
“否则日后,我怎么敢让他承我之位?”
秦管家垂着眼,将食盒打开,里头一碗黑乎乎的药端了出来,放到了桌上。做好一切,又退到门口。
张大夫人突然轻轻哼唱了起来,双手握住毛笔,竟直接将毛笔蘸进了那碗药中,发现这笔迹终于上了“颜色”,顿时喜不自胜起来,“行儿,你看着娘怎么写字的……”
“先将笔拿稳呐……”
李尘归正要起身,余光瞥见门外快步走进来的人。
于是干脆不动了。
“呀!大公子,您这胳膊是怎么回事?”秦管家瞪大了眼睛,看着发丝微微凌乱的李之行,官服被划开,上头潦草地包扎着绷带,已经浸出了暗红的血迹,这走一路就滴了一路的血。
身后的镜山满脸愁容地跟在后面。
李之行瞥了眼桌上的药盏,不动声色地朝着李尘归躬身行礼:“祖父。”
“上午受伤,现下都未处理,当心日后再提不起笔。”李尘归扫了眼他的臂膀处,淡淡道。
“劳祖父挂心,去监司一来一回,便耽搁了。”
“你是个有主意的,今日朝堂之上,能立参慕容氏,倒是雷霆手段。”
李之行不卑不亢,慢慢答道:“太后与陛下斗法,难保不会拿相府开刀,如今抒玉下落不明,若是与反贼搅合在一处,对云瑶入主东宫实则不利。”
“不如承荣王一个人情。”
李尘归抬手示意秦管家,秦管家上前将药端起来,绕到张寻雁身边。
李之行身子晃了晃。
“承荣王一个人情?”李尘归笑了一下,“他用来震慑百官的手段恐怕不需要你来为他找借口。”
李之行喉结轻滚,沉声开口:“前些日子,荔州州府传来上报朝廷的信件,南圣安排在狄族的留友侍,驿站里的人说是与狄族起了冲突,随后不久狄族的交通枢纽接连炸毁,水源也断了数日。”
“现在若是将南容宣打成反贼,极容易形成内忧外患的局面,南容宣不似南笙,触底反弹就是真起兵造反也未可知,到时候,相府将首当其冲。”
李尘归眼眸轻眯,闪过一丝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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