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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心中也是动了真气,苏景明又加了句,&ldo;他是破落户,我也不过是渔女之子,倒是门当户对。&rdo;

话音未落,便是&ldo;啪&rdo;的一声,苏景明愣愣地看着姨娘,只见她面上一阵抽搐,随即犹如疯了一般扑上来,死死勒住苏景明的咽喉,&ldo;难得有了功名,你却自毁长城,我生你下来又有什么用?你以为我生你下来做什么,不就是要她王四娘和她的贱种苏景和不得翻身,眼看就快成了,你却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纰漏,我掐死你这个小畜生……&rdo;

苏景明睁大眼睛看着她如同泼妇般叫嚣,一时间忘了反抗,直至难以呼吸,还是在外伺候的疏棂听闻声音不对,撞开其他仆从冲了进来,才将他从姨娘手里救下。

姨娘喘着气,死死地盯着苏景明,声嘶力竭,&ldo;你去到你父亲面前认错,随即进宫去赴那赏花宴,一定要将嘉宁公主娶回来,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rdo;

苏景明瘫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他记忆中的姨娘温婉慈爱,又常效仿孟母陶母在学业对他加以鞭策,何时是这么一副利欲熏心的模样?他想过姨娘会因他断袖之好失望痛心,却没想到她真正在意的是少了一个晋身之阶……

&ldo;你们既视我为耻,从此你我便骨肉之情断绝,我也不屑于做这苏家的子弟!&rdo;

可他当时却不知,苏维竟以太傅之尊,生生将赵子熙赶出了弘文馆,赵子熙也未与任何人招呼,径直南下去了石鼓书院。

至此,风流云散,情义两绝。

第13章

浑浑噩噩地歇了一日,到晚间时,松风亲自过来,说赵子熙要为他设宴送行。

苏景明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去了。

赵子熙并未选在他来时闹市那酒肆,反而选在一处山上。

山间有一亭,亭中只设了两席,案上已摆上饭菜,几荤几素看起来颇为精致,另有一羊脂玉瓶,看起来内里装的应是好酒。

疏棂走至五丈之外,便被松风拦住,独留苏景明一人走近。

赵子熙一身苍蓝常服,上面仿佛还绣着云纹,远远一看犹如云山瀚海,映衬着身后山色,别有一番潇洒俊逸。瞥见苏景明,他不由皱了皱眉,&ldo;脸白如盐,唇如秋霜,形容枯萎,气血两虚,气滞血瘀……&rdo;

苏景明慢悠悠地坐下来,似笑非笑,&ldo;明明是个半吊子庸医,充什么杏林高手。&rdo;

赵子熙拿过羊脂玉瓶,亲自为二人斟上。

早在弘文馆时,赵子熙就喜欢自己酿酒,苏景明与他初遇时,便是在弘文馆后一处荒废小园,二人对饮赵子熙自酿的梅子酒,平生头一次喝酒的苏景明当场便喝得面如红霞、酩酊大醉。

想想却是十余年前之事了。

赵子熙小心地把酒倒入杯中,只见那酒色澄明,犹如琥珀一般,香气四溢。

苏景明闻了闻,蹙眉道:&ldo;过了这么些年,你这酒怎么酿得越发脂粉气?&rdo;

&ldo;酒烈伤身,情浓伤心,苏大人未听说过么?&rdo;赵子熙对他的讥讽不以为意。

一饮而尽,苏景明皱着眉头,细细品味:&ldo;这是什么?似乎有杨梅?&rdo;

赵子熙老神在在,&ldo;生津、止渴、调五脏、涤肠胃、除烦愤恶气,最适宜你这种脾气又坏又大的人。&rdo;

苏景明瞪他一眼,仔细体味口舌中的甘甜,&ldo;仿佛还有些莫名的花香。&rdo;

&ldo;你若是春日来便得见了,望帝春心所托的那个杜鹃。你自幼有喘疾,又气血不足,此花正巧性温和,有镇咳止痰、活血去风寒之效,你用最合宜。&rdo;赵子熙慢条斯理,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太医院院正,&ldo;我用上好的酒与杨梅做底,加了甘草、照山白,又将小叶杜鹃悬于酒面之上,再过十余日,此酒便成了。&rdo;

苏景明垂下眼睑,&ldo;难为你还记得……也罢,我明日或后日便启程回京,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rdo;

&ldo;此番阁老同意你来此,恐怕是想让你维护诸土司利益,&rdo;赵子熙平日一板一眼,如今难得随意地靠着阑干,却比平日里更像个风流王孙,&ldo;必要时候,哪怕谎报军情、纵容叛党也在所不惜,我猜的可对?&rdo;

苏景明苦笑,&ldo;你倒是乖觉,谁都算计不过你。不错,他确是如此吩咐的。&rdo;

&ldo;回去之后如何交代,你想好了么?&rdo;

苏景明尝了口当地的熏肉,又痛饮一大盅酒,快意道:&ldo;最差不过挂冠求去,我怕什么?&rdo;

赵子熙摇头,&ldo;不至于此,我自有办法护你周全。&rdo;

&ldo;护我周全?&rdo;苏景明自嘲一笑,&ldo;这话你我似乎都曾说过,可最后你与我,谁都护不了谁。&rdo;

赵子熙定定地看他,&ldo;今非昔比。&rdo;

&ldo;人事已非。&rdo;苏景明缓缓道,&ldo;可阁老还是阁老,丞相还是丞相,太傅还是太傅……&rdo;

赵子熙压低声音,&ldo;此番我有密信,已经着人带给了东宫,待你回朝之后,自会清楚前因后果。&rdo;

苏景明瞪大眼睛,&ldo;太子?难不成之前临淄王就藩……也是你与太子做的交换?你什么时候上了东宫的船,我怎么不知道?&rdo;

&ldo;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去之后,不要先去阁老那边报备,也不要知会,&rdo;赵子熙肃然道,&ldo;再过些时日,你爹与王丞相那边可能会有一些动作,不管如何,你都不要掺和。&rdo;

他的口气实在郑重,苏景明本想回他几句&ldo;干卿何事&rdo;,但还是默默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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