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榻上站起身来,抬双手摘下头上凤冠,又轻放于桌几上,这冠上珠玉无数,沉重繁琐,压的她额上一圈红印,看起来有些滑稽。
摘下这东西似她也跟着松了口气,只听她接着道:“京中风言风语太多,咱们二人到了今日地步,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好马不吃回头草,既是当初打定了主意不要的人,我就不会再回头。”
永远都是这副样子,娇纵、跋扈、什么事只以自己心情来,祝珣再清楚不过,因此也就为着之前那些记忆更加迷惑,眼前这姑娘无论哪一点都不在他喜欢的点上,可为何却在那些混乱的记忆中占了近乎他全部的爱?
心中那点悸动被她一语尽戳,跌的四处飞散,祝珣止住朝前的步子,而是行至八仙桌旁,倒了一杯温茶饮下,“我正好也有事要同奚小姐说。”
“近日朝中有人上书,请陛下去岳山封禅,三皇子借此机向陛下建议,封禅期间最好暂缓杀戮之事,陛下采纳了这个建议,因此,奚大人暂时还能被扣押在大理寺一段时间。”
天下这几年算不得太平,边境不段有敌军来犯,且长河大水,时有饥荒,百姓怨气只增不减。
朝中有人为稳民心,便替陛下想了这么个封禅的主意,以混百姓视听。
可一无国喜二无军功,便有人造了个“天书”出来,以到岳山顶以祭祀天地,歌功颂迹。岳山为境中最高山峰,传说可与天通,颇为灵性。
朝廷中的事奚昕然不大懂,可封禅此举倒曾有耳闻,可她一时还是想不太通,此事和她爹有什么直接联系,“就是说,在这期间我爹暂时是安全的,可是待陛下封禅一过呢?”
“若是能在这期间还奚大人一个清白,那奚家之围便可解了。”祝珣温声道。
这对奚昕然来讲当真是个惊喜,她从未想过的那种。眼见着眼珠子亮了起来,脸上也带了笑意,不似方才他入门时见的苦大仇深,“你之前不是说我爹的案子差不多都定了吗?”
“明面上似无懈可击,可越是无懈可击便越古怪,还有几处疑点未解开,我想从疑点下手重新查理此案,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祝珣一顿,紧着补充道,“不过这些也仅仅是我的猜测,不敢大包全揽,只是提前与你打声招呼。”
他更怕奚昕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如今好似有些见不得她难过。
久未见过的明媚笑意终重挂于奚小姐脸上,尽管祝珣说的谨慎,可她仍双手合十胸前,满目希翼,“我就说嘛,一定有古怪的,只要能重审,只要有机会就好,我爹一定是冤枉的!”
瞧着她笑的灿然,那头祝珣也不觉跟着勾起唇角,不过他尚未察觉。
短暂的欢喜过后,她又很快想到自己现状,对于祝珣,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不过现今的确是祝珣帮了她,一码归一码,她也不是好坏不分的人,于是又道:“祝珣,我知道你有心上人,虽不明白你们两个为什么没在一起,不过你放心,我虽现在占了她的位置,待我爹的事一过我就立马与你和离给她让位,绝不让你为难!”
一口茶汤险些从祝珣的口中喷出,虽强忍住了,却仍免不得呛咳几声,虚拳握于唇前,呛的满脸微红,缓了许久才懵然问出:“什么心上人?”
他何时有过心上人?
“就是曾与你私宅相会的姑娘啊!”犹记得那日那女子满目伤情,与他肩立一侧,祝珣倒是有几分袒护之意,在奚昕然这里先入为主,又不曾听他解释,这不是心上人还能是什么?
此刻祝珣才想起她所指为谁,当初不同她解释,是因为的确对两个人的亲事不在于心,而如今似有不同,他突然就很想解释给她听,将茶盏搁下,忙道:“她不是”
“不必说了!”祝珣才讲出三个字,便被她伸掌于前强行打断,“我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我困了,要睡觉了。”
今日天不亮便起,忙的她头都晕了。
睡觉二字在祝珣心口一跳,不由望向她身后的拔步床,红帐两边挂起,一片喜气旖旎,甚至觉着此刻气氛也恍然暧昧了起来。
只瞧奚昕然朝他招了招手,“你随我来!”
倒不曾想过小辣椒性子这般干脆直白,一时忍不住立目,犹豫片刻,祝珣还是红着脸起身,随着她的步伐朝拔步床行去。
作者有话说:
下本写《茉香》【古早、狗血、火葬场、强取豪夺、双男主修罗场】
孟睢状元及第那年插花披红跨马游街,霞姿月韵之态被楼阁之上的乔惜茉尽敛眸底,自此倾心。
旁人皆说这二人是佳偶天成,唯孟睢不这么想。
乔惜茉也是后来方晓,之所以成亲三载孟睢对她冷漠无笑,夜夜独宿书房之中,是因她父亲厉王当初以权相压,迫使孟睢弃了家乡的未婚妻。
后厉王兵变落败沦为阶下囚,孟睢便接了那女子入府。那天他笑的一如三年前初见那日恣意欢畅。
一朝梦醒,乔惜茉怀揣着昔日郡主的最后一点骄傲扔下和离书悄然离去。
孟睢归来,红着眼寻遍了府中各处也不见有她,他从未想过乔惜茉会离开,从未!
青梅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方明他心。
“你快去寻她回来吧。”她劝。
可是,她去哪了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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