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说不准啊。航班的目的地虽然是东京机场,可你是知道的,东京机场航班多,二十四小时都有起落,国际航线一般都飞到东京,然后再转机,转火车啦,那范围可就大了!说不定,这时候他们正在扎幌吃拉面呢。”
“他们的目的呢?他们来干什么?一个人做事总不会漫无目的吧?”我盯着念念,自言自语道。
“那可不一定!就好像你啦,你做起事来就是颠三倒四,不知所谓的……”
“你少他妈跟我贫嘴!正烦着呢!”我吼了一嗓子,顿了一顿,见念念身无所依的凄苦模样,有如风中之竹,摇摇欲坠,我上前拍了拍了她的肩膀。
“你怎么对我这样……我是在帮你啊……”念念一抽一抽地委屈道,“你以为我爸爸是傻子吗?你的事情他什么都知道了,否则他肯把我交给你么,他能放心么!”她咽了口泪水,接着说道,“帮你找人——他是为了我啊!为了让你能接受我,他什么都愿意去做!你知道么,他一直在帮你找未婚妻,只因为我对他说过,你担心她,见到她的人安全无恙,你就放心了,这样爸爸才肯答应的。否则,他要是知道……知道我这么傻……你说,他会让我受委屈么?他还会帮你找人帮你忙活么?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爸爸,有谁动我一根手指头他都会去拼命的!”
她不停地抽泣,将脸贴在我的心窝上,“可是,你的小妹妹又不同了,我实在编不出什么借口了……只好,只好对他说……昨晚,我和你已经那样了……”她将头深深藏进我的臂弯,身上抽搐,不知是激动的颤抖,还是凄然的哽咽。
“……否则,我不演戏,你以为爸爸会心甘情愿拿出那份名单恭恭敬敬交给你么?我傻,爸爸他可不傻,他要是知道你是这样对我的……”说到这,她住了口,紧紧抱着我,无声地叹息。
我像个雪人似的杵在那里,直到她将我摇晃撞到墙壁才恍然醒来,瞧着她道:“念念,我刚才想到了……我的结局,那一定是个悲剧……这辈子,我注定谁也得不到,注定要欠下一笔笔情债,债台高筑,就从那上面纵身跳下去……不不,你用不着试我,我的头不热,我现在很清醒,从没这么清醒过……我想通了,我是因为太想爱了,最终却得不到爱,我因为爱得太深而不能自拔,我因为爱得太疯狂,却将我的爱吓跑了……你说我彷徨?对,我是彷徨,我的患得患失迷惑了我自己,让我最终什么也得不到,什么都失去了。”
念念像看个精神病似的看着我,末了,又叹了她的那句经典台词:“唉,你真让我可怜……”
函馆的夜景的确很美,这是个据说媲美香港维多利亚港的五彩斑斓的夜。远处飘摇的忽明忽暗的渔火,随着晚风的轻抚,掩映着近处的五光十色。她的灿烂如一幅鲜活的油彩画布,衬托着散落一片的如珍珠玛瑙般的星星点点。
我们登高远眺,站在酒店漆黑清冷的天台上,“念念,你去过香港吗?”
“没有,过境的时候路过,不过没停留。你呢?”
“我也没有……”
我想,可惜田田不在,否则她一定会对这景色做个公正的评判——不,她一定会执拗地将最美判给中国,那片她心中永远的热土。
夜静了,风冷了,我揽着念念的肩膀下楼,她忽然对我说:“真喜欢被你拥住的感觉……那感觉就象蓝天在拥抱我,大地在包裹我……真想这样一辈子——嘻嘻,安啦,我知道不行,你不用怕!嗯,那就多抱我一会儿吧,让这记忆更深刻些,让这回忆更真实些……”
我强笑道:“你哪来的诗意?要发回国发去,咱们的大好河山有的是……”渐渐的,我笑不出来了,挨了很久,终于轻叹道:“念念,你知道当年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我……其实当时心里特别流氓特别龌龊。”
“知道啊!”她笑了一声答道,“你叫我‘小鸡’嘛,我都听到啦,也听懂了!”
我睁大了眼睛:“原来你一直都在跟我装傻!”
“嘻嘻,你现在承认你是萧大傻瓜了吧!跟你说吧,我见过的最傻的人就是你了!你啊,往人前一戳看着挺精明,你自己也感觉特别棒。其实呢,你真的是一个超级大的傻瓜!”她咬牙切齿摇头摆尾地窝囊我一通。
我发了一阵呆,没反驳,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跟苏格拉底和柏拉图闲侃,或者还要饶上个释迦牟尼,呵呵,我似乎只会放屁。
我回忆道:“后来,我对你……怎么说呢,好点儿了吧,嗯,亲近了点儿,是因为……你有时候很像小雅。这你知道么?”
“不知道,不过隐约猜到了。”她爽脆地答道。
“那你干嘛还理我?你这不是傻么?!”
“我说过了,因为一个字……”
“爱是相互的,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也叫爱么?说倾慕更贴切吧?”
“别来跟我咬文嚼字,我又不是小孩儿了,别想三绕两绕就把我绕进去。告诉你,我很坚定!爱情她没有道理的,她来得没来由,走了也没保留。反正我现在就是爱你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明白了吗?”
“明白,”我仰天长叹,“因为你们都真的爱我,所以我注定什么也不会得到……或许,做个傻人更幸福。”
成老头儿尽管一脸疲倦,可还是不辞辛苦地为我和念念跑上跑下更换房间——换一间双人套房。我看不过去,若不是念念一直冲我眨巴眼睛,我真想冲口而出一箩筐的大实话。
念念穿着浴衣浑身湿淋淋地从卫生间走出来。我有点儿不敢看她,趴到沙发上,给她让出了床。她走过来为我盖了一床被子,“谢谢你的绅士风度啊,大傻瓜!别忘了明天早起叫醒我!喔……好困啊,睡了。”
念念睡熟了,发出细细的鼾息。我依旧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望着窗外的明月。突然一阵悲怆袭上心头,掀开被子,我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在走廊里给许同皓打了一个午夜惊魂的骚扰电话,告诉他小雅来日本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胡北风搞的鬼吧?”,我当时还不知道他对这件事的直觉竟是这么准,只是让他别管其他,“查查Jasonchen是干什么的,名字不中不英,应该是南洋一带的中国人……他应该跟小雅有点儿什么关系吧,不然不能凭空蹦出这么一个人来……对,既然知道他们来了日本,看看能不能查出她是不是真的转院了,转来哪家医院……医院如果问起,你就说你是他哥,怎么着,人丢了还不让找啊,医院还讲不讲理!好了好了,就这些,你抓紧办事儿去吧……什么,睡觉?睡你妈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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