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啥叫黏黏?怪黏人的,一听就起鸡皮疙瘩。”
跟念念闹熟了以后,我经常一脸坏笑地逗她,觉着逗她比到外面和其他妹子勾勾搭搭有意思多了。这种小姑娘就适合逗嘴玩儿,逗得她眉目含嗔,逗得她娇羞无限……她的一颦一笑竟有几分似小妹(每当此时,我就会想起小妹)。
“去你的!是思念的念,不是黏人的黏。你记住了!”念念推搡着把我绑架到燕莎塞特,乱七八糟一通搜刮。从澳洲回来的整个假期,她算是把我黏得牢牢的。
说实话,我很少来这种高档购物商场。像我这种刚脱贫的入门级小资,还没有能力在这里臭显摆,更何况,海外孤岛上还有一个妹妹等着我接济呢。
“你这丫头可真够败家的,你老子那点儿骚钱挣得可着实不容易,你就算要帮他散家财也得悠着点儿搞。哼,我就想不通,那个袋鼠横行的地方怎么就荒凉到这种地步,要你回来这么疯狂购物,要不要把北京城也给你搬过去?”我被她温柔地牵在屁股后头,只好瞪起鄙夷的眼睛冲她后脑勺一通念咒。
“我这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再说,我们学校所在的那个小镇其实真的很小,又不是市中心。澳大利亚就根本没有几个像样的大城市,就算是悉尼、墨尔本,也不过如此,既荒凉又贫瘠……哎,你是不是嫌我烦了?好啊你,我这就告诉我爸去,就说你欺负我!”念念鼓起嘴巴,撑起本来就圆嘟嘟的苹果脸,脸蛋上泛着一抹淡淡的娇红,正如这个时节园子里初熟的果实。
我垂眼看看手中拎着的大包小裹,忽然想起去年和小妹逛商场时的情景,那时候,小妹却是跟在我屁股后头,紧紧牵着我的衣襟。
那感觉……很温馨。
心中涌起一股温情的暖流,我微微翘起了嘴角对她说:“没有。照顾你,就像照顾我妹妹一样……说吧,还想买什么?”
她怔了怔,侧过头去想了想。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蹦到我面前,差点撞到我的鼻子,“萧哥,我们去吃麦吧,看,你都走出汗了!”说着,她取出纸巾伸手欲擦。
念念就挨在我的眼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我的脸红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一种久违了的羞耻。
我躲闪着转到她背后,故意问道:“吃什么麦,大麦、小麦、燕麦还是荞麦?什么麦子我都管够,往死里吃,千万别跟我客气!”
“真讨厌,”她追上来,“是麦当劳啦!就在前面。”
我无奈摇头,“按说我们是同一代人,可我怎么就搞不懂你们这些小脑袋瓜里边装的都是些什么浆糊?一堆垃圾食品有什么可吃的啊?”
我心里想到了小妹。小妹也是这个样子,我也同样拿她没办法。
“嘿嘿,”她冲上来挽住我的胳膊,“那咱们去吃别的吧!烤鸭?不行,早就吃腻了,嗯……鱼翅鲍鱼?不行,一点儿都不好吃,那是在吃钱,不是吃饭!”
念念眼望天空,想了半天,最后拿定主意道:“萧哥,我们去吃火锅吧,我知道有一家火锅特别好吃,上一次吃还是好久之前爸爸带我去的。”
我争不过她,就把东西一股脑扔进那辆银色奔驰S600的后备箱里。那辆车是他老子调出来专供宝贝闺女暑期到处挥霍用的,平时还有个跟班的专职司机,今天有我陪着,司机就被这丫头打发走了。
她上车坐定,端了端架式,伸臂向前方颇有气势地一指:“挥军南下,给我开路滴干活!”
我将头重重一点,“哈伊!太军!”回手就给了她一脑壳儿,“小丫头片子不学好!再跟我装日本鬼子,看我不宰了你,今天不涮牛羊肉改涮你!”
她眉花眼笑地拽过我的右臂,唧唧咯咯的像只快乐的小鸡(别误会,我说的是真的鸡!咳,是可以吃的鸡!咳,是会叫的鸡!咳,是……得,我也解释不清了……如今这年头,做只正经鸡也不容易啊!反正我说的鸡不是当初我误会她那次所谓的“鸡”)。
“记得你说过,你还有个妹妹?是亲妹妹吗?”
一顿火锅把念念吃得额头鼻尖都是汗,还不时用眼角偷瞄我,嘴里虽然嘟嘟囔囔的含糊不清,心里那点子弯弯绕却欲盖弥彰,简直是昭然若揭。
我沾着佐料猛塞了几口肥羊肉片,让自己嘴巴不得闲。
要怎么跟她讲呢?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连我自己都搞得头昏脑胀,又怎么跟她说得清呢。我不想拿谎话骗她,咀嚼半晌才不置可否地道:“小妹出过车祸,伤了眼睛,去新加坡治疗快一年了。”
“啊……”她瞠目愕然,油乎乎的小嘴儿半张着,里面还含着白花花的肉片儿,“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好可怜啊,她的眼睛没大碍吧?”
我实在不想谈这些,赶紧打发她道:“现在好多了。不过还是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说说你吧,小留学生,书读得怎么样啊?唉,小雅最想上大学了,她年纪跟你差不多,可是却连高中都没正经读过。”说来道去,我自己竟又把话题扯到小妹身上。
我发觉,自己最放不下的还是小妹。
“嗯,我真想和她做好朋友,和她好好聊一聊,让她开开心心的,那样,病就好得快了……我么,读书呗,成绩呢,不是最好也不不太差……”说着,她噗哧一乐。
随着她的笑,肉屑横飞,纷纷向我扑面而来,统统粘在我的脸上。
“呵呵,”她用纸巾帮呆立的我擦脸,“放心吧,本小姐尝过的东西,不脏,赏给你了。你尝到啊,是你的荣幸!”
“再笑,再笑我吃了你!嗷——”我呲牙咧嘴凶相毕露,四颗虎牙在阳光下泛着阴森的寒光,既而露出淫邪的奸笑,“再闹,我就幸了你!我可一个多月没尝荤腥了……”
她脸上唰的一红,撅起嘴巴抗议道:“不要脸,不要脸……”
看她那样子,怕是心中敲鼓咚咚咚,手中捣碗叮叮当。
我想,我就是不要脸,所以你多余给我扣帽子。只不过,我这才羞愧内疚了没多大一会儿,不好意思再撩扯你而已。
“我说黏黏,你什么时候回澳洲……”
“讨厌,说过了不许你乱叫!是念念不是黏黏……”她绕口令似的越说越黏糊,最后黏到张不开嘴。
“行了行了,打住吧——哎,对了,你大号叫什么来着,这么久了,我好像都没问过。”
“哼,现在想起来问了?算你还有点儿良心!告诉你,别忘了,很好记的,我叫思念——思念亲人的思念,成——思——念——”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很认真地瞪着一对纯净的大眼睛。
“噢,丝黏——”我也拖着长长的尾音,估计她也听不出来。这点小小的便宜还是要占的,就像我们初次见面时,我叫“小鸡”她听不出来以为我叫“小姐”一样……哼,“小姐”也不是什么好称谓,这年头,搞得都不知道该跟女性朋友们叫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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