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以他们的力量,还能守护这片大陆到什么时候。只是,令梦魇敬佩的是,所有的魔族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埋怨和不甘的情绪,“放弃这里,任万物生灵互相争斗最后自取灭亡”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过,但花遥却始终如一日的做着她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情。
从无怨言。
这样的初心持续千年,任谁见了都不得不产生敬意。
梦魇不合时宜地想着,是什么在支撑着花遥大人的行动呢?但她很快就摇了摇头。
那并不重要。花遥大人从来博爱仁慈,也正是这样的执着与坚韧,才让她和其他魔族誓死追随。
梦魇看着花遥的背影,道:“或许,我们可以为花遥大人做些什么。”
她的语气平板,说得也轻轻松松,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凡不过的小事,但缠烟还是敏锐地察觉了端倪:“你不会是要用……”
梦魇并无隐瞒之意,道:“一个招式而已。”
“你简直乱来!”缠烟怒道:“你和魅影还有听怒,你们三个能不能理智一点!敌人的实力你已经看到了,如果你的绝招不能制胜,就会让我们失去一个重要的战力,到时候花遥大人的局势会更加被动,你这是在博弈!”
梦魇显然是想过了缠烟说的情况,她面色平静,道:“缠烟,这是唯一的转机。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孟迟自己躲藏起来,却留下了洛禾,明摆着是在拖延时间。听怒和魅影在毫无准备甚至是状态不佳的情况下前往奈落塔这件事确实考虑不周,但我不认为他们错了。天恕契约在孟迟手上,如果不能找到他,一定会发生不可逆转的事情。”
她的余光瞥向奈落塔,道:“听怒和魅影现在还没有消息,恐怕孟迟已经做了部署,他们的行动并不顺利。但是,如果我们能尽快击败洛禾,花遥大人就能分出心神来寻找孟迟,局面就会逆转。”她看着缠烟,道:“这不是博弈,而是必须做出的选择。”
“……几成把握?”
“无论几成。”梦魇道:“你说的不全无道理,若是我失败,在没有增援的情况下,和洛禾的战斗必败无疑,我们也将陷入死局,但若是我不采取行动放任事态发展,我们就一定失败。”
梦魇平日寡言少语,这一刻的话却多了起来。对战局的分析,她一向都极为可靠。
缠烟也不是爱说话的性子,但仍然道:“那换我来。你的实力更强,更应该保存下来。”
“不行。你的秘术对环境要求太大,不是幽冥湖畔的话,你的实力会被削弱,而采用的招数也会威力削减。”梦魇解释道:“我的招数虽然通常和魅影的相配,但魇魔的能力恰恰是改变环境,让敌人在幻象中被吞噬。这种时候,只有我最为合适。”
无边无际的血色从梦魇周身蔓延开来,很快就延伸到了天边,笼罩了整个结界。
即便是洛禾,也不由得被这股无形而令人绝望的力量给压制了片刻。趁着这个机会,花遥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攻击,手中魔气凝结而成的长剑单薄了许多,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摧毁。她自然察觉了异样,避开进攻的一瞬间便侧目望向了梦魇。
梦魇的灰色长裙黯淡无光,有如永无止境无法逃脱的噩梦。可周围蔓延开来的血色是如此清晰,甚至能闻得到淡淡的血腥气。
花遥的双目一下就睁大了,她的位置离梦魇不算远,但却用了比平时更大的声音道:“梦魇,快停下!”
梦魇似乎叹了口气,缓慢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花遥大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能解决掉洛禾,孟迟就失去了最大的筹码。”她忽然弯了弯唇角,一直冷静到近乎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而浅淡的笑意。
梦魇很少会出现情绪的波动,就算是有,也绝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这个笑容就像是春日照向了十里冰封的极夜雪原,虽然不能将所有积雪消融殆尽,却带来了生机和光明。
“花遥大人,一直以来,谢谢。”
她本来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如果没有花遥和胡贰相助,她会死在怪物的手上,更糟糕的可能就是她会被魔化,失去理智而和那些嗜血可怖的怪物成为同类。如今还能保留着人类的形态和意识,还能为了救命恩人和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已经超过了她所有的期待。
至于死亡……从成为“梦魇”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觉悟,不管任何时刻她都绝不可能退缩。而且,比起毫无意义地死去,能为花遥大人扫清障碍,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她不会后悔。
没有再和花遥多说,梦魇收起了笑意,她周身黑气暴涨,血色的浓雾将洛禾紧紧围住,高声道:“无尽血域!”
无尽血域,魔族梦魇的最强招数。
利用强大的术式强行侵入对方内心,迫使对方回忆起最痛苦的经历,然后让对方在没有尽头的轮回中被铺天盖地的绝望压垮。而且,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就算敌人没有意识没有理智,它也能够塑造出一个最真实的幻境,让敌人以为自己就是幻境中的样子,进而一步一步走入陷阱……这是能够摧毁一切生命的思想和精神的存在,只要使用,绝对无法逃离。
果然,在被血雾包裹的刹那,洛禾像是陷入了极为深远的回忆涡潮之中,无论怎样也挣脱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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