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宴已达尾声,因着战胜使郢朝扬眉吐气,今夜共饮,倒是君臣同乐。
突然,一个传话的小太监匆匆进殿,向仁帝的贴身内侍德寿公公禀告要事。
德寿面色一变,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地走到仁帝身边,耳语一阵。
仁帝把酒杯一放,玉石的桌面发出清越的撞击声。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仁帝谈衍开口:“刚刚鸿鹄寺官员来报,柬摩使团与雅地使团在使馆门口爆发冲突,毁坏了驿馆。诸卿如何看待此事啊?”
帝王之术在于平衡。
仁帝需要的是能臣解决问题而不是所有事情都自己做决定。并且御史台的谏官不仅笔杆子硬嘴巴也臭,一不小心被他们拿捏了把柄直接在自己脊梁骨上往死里戳。兹事体大,需要大家一起想一个合适的办法来解决。
但是没有官员敢轻易发表观点。因为柬摩使团来郢朝贺寿,本就是为了皇储赛奕而示弱。而仅仅一日,连商议之事都未曾开展,他们就与雅地使团起冲突,还狠狠毁坏郢朝的驿馆。
这是在打郢朝的脸啊!
清流之首尚由纪尚大人已经70岁,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今日郢和殿内他勉强出席,仁帝体恤他身体,免了他出席晚上的宁寿宫宫宴。
平日里德高望重,出言划策直言不讳的尚大人不在,其他官员并不敢开这个口,生怕被有心人攻击。毕竟朝中大臣分主战与主和两派。一个不小心,又会起纷争。
而今日一事,实在是……欺人太甚!
一个战败的国家不知收敛,反而是在战胜国的领地里大肆嚣张!
但是战事刚刚结束,柬摩素来不知天高地厚,如若处理不当,恐战事又起。
众人不发一言。
事关三朝,没有人敢当出头鸟。
仁帝谈衍面沉如水。
这些个老油条,小事叽叽喳喳,大事上却个个当缩头乌龟,真是……唉,靠不住,还是得自己牵头。仁帝谈衍老早就想收拾柬摩了,就是烦主和一派叽叽歪歪。
这时,女眷中有一人站了出来。
她打扮利落,声音掷地有声:“陛下,事关郢朝、柬摩、雅地三朝,又发生于我朝国都之内,当务之急应增派皇城禁军到驿馆控制局面,保护盛京百姓,以扬震慑之意。”
谈衍面色有所缓和,为表赞许,他顺势传令禁军统领月隐,增派一千禁军前往驿馆。
那女子不卑不亢立于殿前:“陛下圣明,兹事体大,我朝应有德威并重之臣前往驿馆解决此事,否则柬摩与雅地不会轻易善了。”
这建议戳中仁帝的心思,他暗自点头。开口:“众卿以为如何?谁去比较合适?”
韩抱朴是主和派的中流砥柱,他斟酌着开口:“陛下,臣以为此法合情合理。”他眸光隐晦地向殿内的路今扬投去一瞥。他知道这个女子是路止那个老顽固的孙女路今扬。
路家向来以战止戈,是天然的主战派。虽在雁山折损三万将士惹得仁帝大怒,却最终也没有将路家赶尽杀绝。
何况如今懿贵妃路悠久得盛宠,她的儿子九皇子谈慕,年纪轻轻战功显赫,颇得仁帝欢喜。加之守卫堰关城的薛卫此次又在对战柬摩中大获全胜。
韩抱朴明白,主和派如若一直同主战派势如水火,恐怕会惹得仁帝更加的不喜。他不愿自己的多年布局无用武之地,无奈之下,出声附和路今扬。
“哦?韩爱卿也赞同此法啊!”仁帝一副颇为高兴的模样。
“那爱卿说说,谁去做这震慑之人比较合适呢?”
韩抱朴作出思考状,片刻后回应仁帝:“微臣以为,二皇子谈盛,适合出面。”
仁帝闻言看向自己的二儿子谈盛,那个让自己直觉怪异的儿子。也不知是否是离开盛京太多年,对于这个儿子,谈衍隐隐觉得有些陌生不喜。
“盛儿,既然韩尚书举荐,你便与月统领去驿馆一趟,妥善解决此事吧。”
谈盛应下,又开口道:“父皇,儿臣听闻薛卫将军的女儿薛昭昭在与柬摩对战之中大放异彩,不知儿臣可否请求薛小姐与我同去?想来柬摩使团也会更加有所顾忌。”
仁帝看着谈盛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薛昭昭神勇一事,他从战事密信中得知。
以薛卫治军的严谨,他不相信西北方的堰关守城战细节会如此之快传到南边的越支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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