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妈妈房中。
老鸨斟满一杯茶推到苏檀面前,皮笑肉不笑:“五日癸水,七日风寒,如今姑娘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她长舒一口气,“今夜便准备接客吧,杨公子可是三番两次寻我。”
苏檀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总会来。
她伸手接过茶盏,皓白腕间,赤色珊瑚手串鲜妍精致。
强压下心底的不适,抬眸看向老鸨,道:“月妈妈,沈都督近些日子公事在身,总会再来的。”
她顿了顿,“您也知道,他最是不喜自己的东西被旁人染指。”
“不是媚芜不接客,实在是不能得罪沈都督,您说呢?”
料到她会有这番说辞,月妈妈方才作戏的笑脸立时收回,不悦呛声。
“媚芜啊,你这话说的不对。咱们流芳楼的姑娘那都是开门迎八方客,若真有偏爱独宠的,大可以将人赎身带回去。”
“侯府自那日之后,可是再也没人送银子过来。”
她单指挑起苏檀的下巴,涂满朱红蔻丹的指甲划过姑娘姣美脸颊。
凶态毕现:“窑子有窑子的规矩,我宽限你这么多天已经是给沈都督莫大的面子,说破大天,今夜你也得接客!”
苏檀攥紧袖中的拳头,死死咬着下唇。
她很清楚先礼后兵的下场是什么。
望向月妈妈那双贪婪浑浊的眼睛,姑娘轻声开口:“不敢隐瞒妈妈,其实是媚芜对沈都督痴心妄想,故而守着身子。”
“媚芜知晓妈妈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索性前些日子都督赏了我一笔银子,媚芜全部孝敬给您,还望妈妈可怜我的一番痴心,再缓两日可好?”
姑娘泪水盈盈,软弱无依:“都督出手向来阔绰,只肖他再来,媚芜定不会让妈妈亏了银子。”
一番话,妥帖可怜,又直击要害。
月妈妈强硬的态度略有松动,垂眼思量。
论理来说,沈都督确实是座大金佛,她养着媚芜无非就是为了挣大把银子。
可是那头的客人实在催得紧,她两边儿都不想得罪,两边儿的银子都想挣!
媚芜横竖也不是个雏儿了,就算接完客,沈都督也察觉不出什么。
老鸨的嘴角抽搐两下,松开钳制她的手指,再次恢复笑容:“哎呦,好端端哭什么。”
“月妈妈可舍不得弄花你这张漂亮小脸儿,成吧,那便再缓两日。”
她捏着香粉帕子,胡乱给苏檀抹去泪渍,“不过那些银子你可得给我,瞧瞧你这通身的穿戴,妈妈日子过得才是苦哟!”
苏檀恭顺点头,娇声应是。
走回自己房间,阖上门后,苏檀脱力地弯下膝头,瘦削背脊倚着门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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