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汀州你我逃命之时,你曾教我用银叶伤人,那时我便想起了儿时你教我用弹弓教训谭祥林,你从来都是这样,圆圆。”他说。
淡青色的帐子外,雨声沙沙的。
他说她从来都这样。
其实他也一样。
他的祖父教他要做矜而不争的君子,用无尽的课业教诲他,用谨身的规矩束缚他,但只要她轻轻地敲一敲他的窗,他就会立即放下笔,放下课业,放下规矩,跟她逃家。
灯烛映照他一双剔透漂亮的眼睛,细柳看着他的眼睛,他的气息很近,她只觉得自己脸颊很烫。
而他却在看着她微红的面容:“你有蝉蜕,还会易染风寒吗?”
“很少。”
细柳不明所以地答了一声,后知后觉发现他眼底的笑意,她有点恼了:“陆秋融。”
细柳握住他手腕,要将他推开,谁知她手上才用了些力道,他便轻拧了一下眉头,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细柳一下松了力道,忙看向他的手。
近几日燕京阴雨连绵,陆雨梧的手腕总是很疼,疼得整夜睡不着觉,所以陆骧才会费心寻来这一味安神香,以期他能睡一个好觉。
可这安神香对他似乎没有太大的效用,反而轻易将她给撂倒了。
细柳抿唇,忽然轻轻抓住他的右手,这只手的伤痕深刻,已经到了凹凸不平的地步,横亘在他的腕部,损毁的皮肉底下,是永远不能接续的筋脉。
她忽然低头亲了一下。
陆雨梧指节微动,他那双黑沉的眸子看着她,抱着她的手臂一瞬发力,颀长的身躯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他身上灼热的温度将细柳整个包裹,隔着一道淡青帐子,烛火的光被晕成毛茸茸的一团,起初,他的唇落来,只是学着她,很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细柳有一瞬忘了呼吸,可是他近在咫尺的药气,混合着他身上幽微冷沁的香味萦绕而来,她红透了脸,竟然僵在他怀里,动也不动了。
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太快了,本不如他的沉稳,但她听了一会儿发现,其实他的心跳也很快。
很快,他的唇又落下来。
有时停在她眉心,有时停在她脸颊。
细柳抓住他衣襟的手越收越紧,他脖颈间的红绳露出来,底下坠着一只玉蟾,他曾在汀州还给她,又被她送给他。
她借这个父亲的旧物,当做是那只丑玉兔的回礼。
他的吻终于又落来她唇上,他轻咬她的唇瓣,令她骤然松懈齿关,于是更深的吻夺去她的呼吸,细柳一手抵住他硬邦邦的胸膛,急促地喘息:“陆秋融……”
“嗯?”他微微抬起脸,昏昧的光影里,他原本淡色的唇上有了一分淡薄的血色,高挺的鼻梁亦有了一层轻微的汗意。
再低下头,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
细柳脸颊烫红,近在咫尺的,是他已经被她抓得半落肩头的衣襟,他的皮肤冷白,更衬颈侧青筋分缕明晰。
她抬头,亲了一下他的下颌。
他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低下头又来吻她。
很久很久,昏昧的帐中,细柳意识不清地抓着他颈间的玉蟾,红绳因此而压紧他的后颈,磨出一片红红的痕迹。
夜雨正浓,残烛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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