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帮我,但我理解他不帮我的心情。没有人愿意趟这趟浑水,尤其还是一趟非常麻烦的浑水。就算换做我,大概也会同他一样的避而远之。
月心将帘子掀开一角,夏风微微吹来,全身难得的舒爽。身上的毒素已清,只剩一味迷迭散,这药无大害只是让人无力、限制行动,如此我便跑不掉了。
透过伶仃窗口,月已上中天,星垂点点……又是一个月圆夜,这是离开家之后的第二个月圆夜,我非常感伤。
虫鸣蛙叫与我一板之隔,听着它们不停歇的吵叫,我深深吸口气。
我这个人,比较点懒,又是也会小糊涂,身陷囹圄又无力自救,那便自保吧。
一夜无眠,翌日清晨,徐大夫又来为我把脉。
他将几株绿色草叶塞到我手心:“再有半日我们便抵达终点了,一别之后也不知何时再见,这些银丹草权当老夫给你的礼物吧。”
这话没有来的让人有点伤感,我问:“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再说了,哪有送礼物送草叶的?”
徐大夫笑了笑:“扔了可惜。”
顿时生出一肚子火,于是不下片刻新鲜的草叶便都被我吞下肚子,当作饭前的开胃菜了。我后惊地想:阿弥陀佛,希望没毒!
…… ^ ^ ……
晨曦破晓时,鸡鸣耳畔间,车马终于终于抵达他们口中的目的地,虚浮数日的双脚终于立在油绿的土地上,我拼命呼吸,终于重见天日。
身后停着棕色的马车,我从上面下来,身前停着一顶围着紫绸缎带的轿子。两种颜色,两种风格如楚河汉界般对峙,两个陌生的姑娘扶着我站在其间。
正在茫然时,鼻尖香气飘飞,蛮腰扭动的绿裙妇人已拉起我的手紧紧握着。偷偷打量,厚重胭脂也遮不住她脸上的沧桑:“我的小姐唉,终于找到你了啊……”
刻意拖长的尾音,登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眉、哽咽、落泪一气呵成,动作夸张像是装模作样,待我斜眼仔细打量时,又觉得像是喜极而泣。我一个天外来客,决然不会是她口中的什么小姐。不及解释便被她用来拭泪赤红赤红的手绢雷得外焦里嫩。
于是,想的话,要说的话,全都变成忍不住的喷笑:这真是绝刹古今的——红配绿啊!
妇人抹完眼泪,朝我粲然一笑:“让小姐见笑了,奴婢们这就送小姐回家。”
脚下土地松软,踩过墨绿草丛,朝露染湿裙角,张着嘴不知如何应对,便被她们簇拥进轿。
垂首敛眉,我还真不知这算唱得哪一出戏,想在身后搜寻徐大夫和月心的身影,却被放下的帘子遮了视线。我失望地想,迷迭散的药性还在,这番迁移恐怕更是任人宰割了。
不知多久,软轿落地,侍女扶我下轿,人已在一座陌生的院落里。
我回头刚要问“这是哪”时,便觉蓦地后颈一麻,顿时天昏地暗。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四章 获救
视线里大片大片的火红绚烂焚眼,晕眩之感渐退,我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一切足够震撼人心。火红的嫁衣,繁芜的衣裙绸带,如张扬盛开在彼岸的荼蘼花,摸了摸头上繁重的饰物,一阵哀嚎。
稀里糊涂的穿越,误打误撞的绑架,莫名其妙的出嫁……这世上恐怕很难再找出比我还悲催的人了,日夜流连于醒睡之间,殊途较量仍难逃受制于人的厄运,嫁人……要嫁给谁,鬼才知道!
身体不似几日前酸软,精神力气格外充沛,一阵疑惑后终于明白迷迭散的药性已除,真是匪夷所思,绑匪居然不担心我跑了。不过仔细想想,我都送到另一拨人手里了,他们才不担心我跑不跑!还有一个可能大概是下药的人非常新手,弄错了用量。
透过一方轿帘,日头正好,大路两侧挺拔着郁郁葱葱的绿树,送嫁队伍中铜锣密鼓劈开一路杂草。也不知道新娘要被送去哪里,不管被送到何处,我都要在抵达终点前逃走,入了虎穴又岂能全身而退。
至于如何逃,也只能见机行事。毕竟外面送亲队伍的人不少,我没有本事甩开这么多人。
一路颠簸,旁人计算抵达的时日,清点嫁妆的数量,忙得不亦乐乎。而我始终假寐,装作身中迷药,不省人事,心里时刻在琢磨逃跑的计划。
借他人之力逃跑是最容易成功的选择,我希望有个英雄从天而降,恰好他愿意搭救我我于水火之中。但这一切太过天方夜谭,世上没有这么多好事都被一个人遇上,我要逃跑,只能靠自己。
处在劣势,寡不敌众,强跑不成,只能智逃。我希望能有一场混乱从天而降,给我制造机会。
不过现实若能按照我的念想发展,那也不该是现实了。闭着眼睛独自烦躁,虽然守株待兔的做法我不是头一次做,但我切身体会到其存在的价值非常不靠谱。不能指望等到混乱,那么……我便制造些混乱吧。
混乱好说,但我最大的麻烦是嫁衣,繁芜厚重,累赘得让人欲哭无泪,裙摆冗长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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