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干什么?”
“没,姨妈。”
“天这么晚了,是什么叫你这个样子下去,是你见了鬼么?”
“我不知道,姨妈。”
“你不知道?汤姆,别这样回答我的问话。我要知道你在下边干了些什么?”
“我什么事都没有干,萨莉姨妈。要是能干过什么那倒好了。”
我以为,这样她会放我走了。要是在平时,她是会放我走的。不过,如今这么多怪事不
断,只要有一点儿小事出了格,她就急得什么似的。所以她斩钉截铁地说:
“你给我到起坐间去,耽在那儿等我回来。你卷进了与你丝毫不相关的事。我决意要把
这个弄清楚,不然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于是她走开了,我把门打开,走进了起坐间。我的天,这么一大群人!有十五个农民,
一个个带了枪。我怕得要死,便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在一张椅子里坐下。这些人围坐在一
起,其中有些人偶然谈几句话,声音放得轻轻的。一个个心神不定,坐立不安,可又装得若
无其事。不过我知道他们真正的心理,因为你可以看到,他们一会把帽子摘下来,一会又戴
上,一会儿抓抓脑瓜,一会儿换个座位,一会儿摸摸钮扣,如此等等。我自己呢,也心神不
定,只是我自始至终,并没有把帽子摘下来。
我确实巴不得萨莉阿姨快来,跟我说个清楚,高兴的话,就揍我一顿,随后放开我,让
我好告诉汤姆,我们怎样把事情搞得太过火了,怎样已经一头撞上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了,
怎样该在这些家伙失去耐性找到我们头上来以前,就和杰姆溜之大吉,一逃了事。
她终于来了,便开始盘问我,不过我无法直接了当地回答。我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不知
如何是好。因为这伙人如今已是焦躁不安,其中有些人主张立时立刻马上就动手,去埋伏
好,等候那些亡命之徒。还说现在离半夜整只有几分钟了。有些人则力图劝说他们暂时按兵
不动,静候羊呣呣叫的信号。姨妈呢,偏偏盯着我问这问那。我呢,浑身发抖,吓得要晕过
去了。房间里又闷又热,牛油开始在化,流到了我的颈子里和耳朵根的后边。这时,有一个
人在叫:“我主张先到小屋里去,现时立刻就去,他们一来,就逮起来。”我听了差点儿昏
过去,同时一道黄油从额骨头上往下流淌,萨莉阿姨一见,马上脸色白得象一张纸。她说:
“天啊,我的孩子怎么啦——肯定是他得了脑炎,准没有错,脑浆正往外流啊!”
于是大伙儿都跑过来看,她呢,一把摘下了我的帽子,只见面包啦、剩下的牛油啦,都
掉了出来。她立刻把我一把抓住,搂在怀里。她说:
“哦,你可吓坏了我啦!现在我又多么高兴,原来你没有病啊。我们如今运气不好,碰
上了祸不单行。我一见那浆子,以为这下子你的命可要保不住了。一见那颜色,分明和你的
脑浆一个样啊——亲爱的,亲爱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说一说你到地窖里去为的是什
么,我根本不会在乎嘛。好了,睡觉去吧,天亮以前,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马上就上了楼,又一眨眼便抱住了避雷针滑下来。我在黑地里如飞一般冲往那个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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