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之前的莲妃,再之前,那个傻蠢的墨瞳。
呵呵,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真真,是讽刺的。
她的手不自禁地抚到袖中的那瓶销魂散,只要,轻轻地打开,那么,一切,就会变得很简单。
他会借着这媚药顺理成章地占有她,而她的身份,却是献给上苍,最神圣的祭品。
于是,他玷污了这份圣洁,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负她在先,她这么做,有何不可呢?
但,手触到那瓶子,还是没有办法把它拿出来。
隔着薄薄的纱衫,能觉到紫花瓶的冰冷,冰冷到让她的手指在这瞬间有丝麻木,这丝丝的麻木,使她的指尖,轻轻地,滞了一下。
在这滞怔间,他的声音再次轻柔地响起:
“若以你的血,仍换不来天劫的平复,你的死,岂非是毫无意义的?”
玄忆慢慢地说出这句话,凝着眼前略抬眸华的女子。
她的手随着这句话,不再麻木,终是松开触到紫花瓶的手:
“民女不会去想这么多,毕竟,血祭后,天劫会否因民女的血所平复,已经不是民女所能看到的。民女仅记着,祭天是民女诚心所愿的即可。”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她没有半分的犹豫。
她并不是一个为了苍生愿意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她相信,自己绝不会豁达到这般地步,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哪怕没有心后,她仍旧是一个绝佳的戏子。
他凝着她,眸光愈加的深遵,落进她的眼底,仅化为心底一抹讥诮的笑意。
难道,他这么英明的君王,也会被她的假仁假义打动?
可见,他曾经因她而有的那些感动,也全然是假的。
因为,他的感动,是那么地廉价,完全不分真伪,一个帝王,岂会有这么廉价的感情呢?除非,那本就是虚假的。
可惜,彼时,她对他说的,皆是出自肺腑的真话。
这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真话呀。
她却还以为,许君以真,必还以诚。
低垂螓首,敛去此时眸底再也无法掩饰的厌恶之色。
她不喜欢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此时的自己,他是看着她,还是看着这副倾世绝尘的容貌呢?
玄忆依旧深深地望着她,虽然方才她说的是不同的话语,但说话的神态,只让他想起婳婳。
许是连日来的疲惫所至吧,否则,他怎么会把眼前这样一个与婳婳毫无相关之处的圣女,误认错是她呢?
不,或许,是有一点相关的。
也是那一点,始终悬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恰在此时,天际忽然闪电划过,撕开夜的暗墨,紧接着,一道响雷轰炸于穹空,绯颜的心随着这道惊雷,重重地坠了下去。
今年,这是第一次打雷。
本来以为,随着连日的绵雨,这雷,是不会再打的。
但,惊雷,还是如约而至。
她,最怕的,就是电闪雷鸣。
手心里,顷刻沁出绵绵的汗意,正在此时,他的声音缓缓响起:
“替朕取一本心经来。”
绯颜仓促的起身,便逃似地往一侧的书架子走去。
太和殿的祭殿是挑高的设计,是以,书架子靠在最右侧的墙边,也是高高的六层,需沿着一旁的小梯子爬上去,小梯子,虽不算很高,也有六层的阶梯。
幸好,他让她去取经书,否则她定难掩饰刚刚的惧意。
她自然不愿意她如今的窘迫落在那人的眼中,这无关乎她是否胆小,而是,昔日,在南宛,墨瞳亦是怕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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