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齐依萱轻声问道。“是你们党组织的人?”
“小孩子不要过问这些事。”齐弘文不置可否。“记住,他们俩一般不出门,但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平时不要去打搅,也不必过多接触,明白了吗?”
齐依萱烧好开水灌在暖瓶里送进厢房,却发现客人都不在房内,而是跟着父亲在屋前屋后、楼上楼下到处转悠,连后院、后门、后墙这些地方也全部看了一遍,边看边指指点点,同时低声商量着什么。
齐依萱看在眼里越发糊涂,这二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五、野川所
三天过去了,既没被鬼子提审,也不见有人来作保。
孟松胤开始有点沉不住气:难道,自己被遗忘了,还是齐教授家发生了重大变故?
第五天一大早,仍然是乱糟糟的出恭时间,一夜没睡安稳的孟松胤再次靠近老鲁,脸上的表情明显已经惊慌失措。
“老鲁,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孟松胤脸色苍白、眼圈发黑,脸庞已经明显瘦削。“会不会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老鲁答道,“叛徒实在太可恶了,破坏力也非常大。”
“那为什么日本人也不再提审我呢?”孟松胤说出了最大的疑惑。
“有几个可能,第一,他们真认为你只是一名普通的爱国青年,所以并不重视,”老鲁慢慢分析道,“第二,可能是十八罗汉早已脱险离开苏州,当然,也不能排除已经落入敌手的可能性……”
“该死的叛徒!”孟松胤狠狠地骂道,马上想到齐依萱会不会受到牵连。
“这么多天没有人来保你出去,这样看来,海棠组被彻底破坏的可能性也非常大。”老鲁眉头紧皱。“还有一个可能,是日本人自己的问题,可能他们最近遇到了什么事,你看这一阵提审也越来越少,似乎有点忙不过来的意思。”
“那我怎么办呢?”孟松胤慌张起来。
“你又没什么事,还是有希望出去的,”老鲁神色突然凝重起来,“我就不同了,包括这里的同志,十有八九会被送进野川所去。”
听到“野川所”这三个字,孟松胤一下子话都说不出来了。如果说,所谓的“九死一生”还不足以说明其险恶的程度,那么沦入魔窟的唯一结局,便是踏上了一条真正的不归路!
接下来的日子,依然日复一日,大致算来,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孟松胤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彻底遗忘了。更奇怪的是提审确实越来越少,似乎真的如老鲁所猜测的那样,日本人忙不过来了。
终于,一个雨天的清晨,礼堂外传来一阵卡车的引擎声,随即闯进来许多如狼似虎的士兵,除了重伤人员之外,三分之二的人被先后押了出去。
很不幸,老鲁也在其中。
走出大门的时候,老鲁回头看了孟松胤一眼,略微点一点头,似是告别,又似是勉励,但目光中不无悲凉之意。孟松胤心脏乱跳,手脚冰冷,难道,老鲁和这些难友这就被送往野川所去了?!
监室内一下子空了许多,但不到十分钟,门外突然又押来了几十个人,看样子,大部分都是读书识字的年轻人。孟松胤仔细一看,其中有好些熟面孔,都是原先关在隔壁的难友,但更多的则是陌生面孔,监室内一下子便人满为患。
再挨个细看,竟发现刘子春也在其中。
刘子春也发现了孟松胤,连忙暗暗挤过来,在孟松胤的身边若无其事地坐下。
“松胤兄,你已经瘦得不成样了。”刘子春盯着孟松胤刀削般的双颊说道。
“是啊,我自己也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摸摸肋骨,都跟搓衣板差不多了。”孟松胤苦笑道。“你也差不多,脸上全是骨头了,出去了得好好补补。”
“出去?”刘子春的语气有点不大对头。“你以为我们还能出去?”
“怎么了?”孟松胤预感到一丝不妙。“你听说什么消息了?”
“没见你们这里的人都送走了?都送野川所去啦!照这个样子,可能最后也会轮到我们。”刘子春叫道。“日本人最近正在紧锣密鼓做准备,清乡快要开始啦。我们那边能看新苏报,每天能听两个钟头广播,还能看一些狗屁传单,所以知道点局势。”
“什么叫清乡?”孟松胤根本摸不着头脑。
“苏南地区武装势力太多,日本人准备在四乡分区域实行军事扫荡,”刘子春解释道,“主要目的是剿灭共产党新四军,如果行之有效,再向华中推进,朝八路军下手。”
“难怪日本人这一阵忙得四脚朝天,”孟松胤沉吟道,“不过,这个清乡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目前确实还看不出清乡和我们有什么联系,但是有一个现象很奇怪,”刘子春用下巴一指新来的人,“这几天陆续进来了许多年轻人,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大多数人都是工厂里的技术工人和各专科学校的学生,不知道日本人究竟想搞什么鬼名堂。”
“技术工人?”孟松胤陷入了沉思。“集结了这么多具有一技之长的人,肯定是想加以利用,那么,到底是用在什么地方呢?”
“所以我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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