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笑,有讨好的意味:“找你帮忙啊。我们下午考英语,找你帮忙写作文。”
一向遵纪守法的我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写啊?我又不能进考场。”
“你进不来我可以把题送出去啊!开考后我把作文题目和需要翻译的句子发给你,你再飞信发给我和几个班里的同学。”
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我想了想,说:“好。”
考试的作文题目是“环境保护的必要性和措施”,我在百度上找到了若干篇范文,截头去尾,再进行互换整合,发到袁更新事先给我的几个手机上。给他的那篇我多费了些心思,在环保措施的段落里加上了几条自己的观点,又更换了几个漂亮的词汇。
考完试后,他的电话打过来,第一句话就让我如坠冰窟:“西竹,我们被抓了。”
被抓了?我大脑瞬间白屏,然后反应过来,那不就是要被开除学籍吗?天哪!
“那……老师怎么说,会报给教务处吗?”我的心里还挣扎着小小的侥幸,也许不会那么严格的,他不会这么倒霉的。
“嗯,你知道学校规定的。”他顿了顿,然后语气一下子满是歉意:“对不起,老师还记下了你的电话,还有名字,你的飞信用的是真名。”
我一下子慌乱极了,然后脑袋里不停地思考着对策。怎么办?怎么办?竹妈知道一定气死了。还有我自己,我拿不到毕业证怎么办呢?
然后我想起了前两天刚看完的小说,《走出非洲》,眼前蓦地呈现东非肯尼亚的遥远神秘和醉人风光,我在须臾间打定主意:我找家公司外派非洲当翻译去,一样可以挣钱,而且说不定比以后当记者挣得多,只挣不花,还可以往家里寄钱。
想到这里,我僵硬的情绪一下子舒缓了。我开始安慰他,带着笑意:“我没关系的。你们赶紧想想办法,找老师求求情,不要被开除学籍。”
那边沉默很久,然后他居然也笑了:“我逗你玩的,我们没被老师抓住,吓着你了吧。”
我呆愣片刻,一下子火冒三丈:“你这个人有毛病吧!这事儿能开玩笑吗?好玩吗?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帮你你就这么报答的?”
我是真的怒从中来,这个人,他知不知道,开除学籍是多么严重的事儿啊!
他还在笑,听起来更是开心的样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想逗你玩玩嘛……你看,你也这么久不理睬我,我都没生气啊。”
我被抓到痛处,想反驳,又没有底气。
他的笑意更甚:“晚上出来吃个饭吧。我请你,这么报答满意吗?”
我嘴里哼哼唧唧,心里偷偷得意。
晚上七点,我们在学校北门外的粥道馆会合。两个月没见,他有些清瘦,面容愈发神气英俊,这让进入冬天以来日益圆滚滚的我自惭形秽。
我们要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一份香菇鸡丝粥。粥端上来之后,他上下打量打量我,说了一句让我想拿热腾腾的粥给他洗头的话:“你的我吃一半,你减我增,互利互惠。”
然后他不等我发表意见,径直把我的皮蛋瘦肉粥往自己碗里倒,直到边沿快要溢出来圆胖香滑的米粒。
我恨恨地拿起勺子,忽略滚烫的味觉,一声不吭地塞进嘴巴。
可就是这样,他吃的都比我快许多。他放下勺子起身,离开座位之前拍了拍我的头,眼角是揶揄的笑意:“等着。”
我好奇地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目光,然后停在鸭血粉丝汤的摊位上。袁更新对着老板做了十的手势,过了三分钟,端了一碗内容丰硕的鸭血粉丝汤回来放到桌子上,推到我面前,说:“你的,吃吧。”
我看着他哭笑不得:“大哥你整我呢吧?有五块的不要你要十块的,你是报答我吗?你想撑死我吧?”
他挤着漂亮的眼睛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是谁在QQ签名里说,做梦梦到鸭血粉丝汤的?我帮你圆梦呢有没有,不懂感激还。”
有又轻又暖的洋流从心间流过,熨帖极了。我不再说话,低下头,大快朵颐。
回到宿舍之后,知恩图报的孩子打来电话:“刚刚忘了告诉你,我明天回家。你好好考试——老婆。”
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你喊谁老婆呢?刚才没给你酒喝啊?”一边心里,扑扑腾腾地抖个不停。
“我喊你啊,你对我这么好,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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