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琇将容嬷嬷给自己簪上的一只嵌珠蝴蝶簪换成了一只金镶蓝宝石挑簪,笑道:“女人么,哪有女人连自己都不想拾掇的?”
吉时将近,莹琇手里牵着永璂,身后的奶嬷嬷抱着永珺,跟在康熙后头进了烟波致爽斋正殿。先升了座,受了众人的礼,接着几个精奇嬷嬷在地下铺好大红毡毯,按老例摆上两件玉陈设、两件玉扇坠并金钥、银盒、犀棒、弧、矢、书、笔等文房用具,上来禀道:“吉时已到,请小阿哥行晬盘礼。”
奶嬷嬷抱着永珺向康熙和莹琇各福了一福,蹲身将他放在地上的大红毡毯上。嫔妃们瞧着皇后的衣饰,那东珠戒指、耳饰,赤金缧丝嵌东珠的镯子……正一个个低头感慨:“皇上真是越来越偏心!”此时才随着永珺,把目光放在地上的大红毡毯上,又看着一个羊脂玉观音似乎从前阿哥格格们抓周的时候从未见过,可又看着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的。
永珺也不认生,眼睛一一扫过殿里的人,最后还向莹琇咧嘴笑了笑,先抓起了一本书,精奇嬷嬷道:“小阿哥将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接着永珺又挥动小手抓起了一只金钥匙,精奇嬷嬷笑道:“小阿哥善财,日后日进斗金!”
接着,永珺小胳膊小腿儿一起使劲儿,就像旁的东西再不入他眼似的,一把抓起了那个离他最远而且众人觉得“似曾相识”的玉观音。
一旁的精奇嬷嬷笑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小阿哥有佛缘!”
直到这个时候,舒贵妃等几个人才看清那个玉观音:怨不得觉得“似曾相识”呢!那是皇上整日挂脖子了那件么!听说是昔年先帝所赐,还是孝懿仁皇后亲手打了绦子挂到先帝脖子上的……今儿皇上竟也舍得拿出来给皇后的这个稚子抓周玩……
晬盘礼之后,康熙和莹琇皆有赏赐,后宫嫔妃,外头的公主、福晋、格格们皆有贺仪表礼,托莹琇“专宠六宫”的福,十五阿哥的周岁贺礼自是不凡得很。
永珺周岁一过,康熙的銮驾也就预备回京了。又谕礼部,安排阿里和卓一行回京之后再行相见。至于含香,送给了康熙,阿里和卓自然与她不能同行,她虽觉寂寞,可还只得认命。回京之后,康熙下旨,封含香为贵人,暂称“和贵人”,暂居永寿宫偏殿。见着这位“和贵人”,六宫嫔妃再次慨叹自己命运不济,先头一群娘娘轮番得宠,后来皇后独宠,而今又来了这么个“天赋异禀”“身带异香”的和贵人!
就连容嬷嬷都忧心忡忡的和莹琇说:“娘娘……那和贵人生的妖精也似的,可别再兴起什么风浪啊!皇上,该不会……”
莹琇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你且把心放肚里吧!她若要再做一个慧贤还是令妃,也要看皇上到底喜不喜欢,看我答应不答应。不用急,皇上的心在哪儿,我心里明镜儿似的。况且我还要两个儿子傍身,我急什么?这宫里是个女人就该急,独我不用急。看着玩儿罢!”
“可……”
含香“妾身分明”之后,阿里和卓就不愿再待下去了,过完年,还没出正月就预备要回去了。临走时只向康熙请求能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最后送一程,康熙爽快的答允了,阿里和卓走了之后,他宣来了鄂尔德克:“你从善扑营调两百人,每个人都配上鸟铳,去‘护送’和贵人。不准让阿里私下见她!出了城就让他们道别,明白?”
“奴才明白!”
第二天,鄂尔德克带着从善扑营带出来的人,送阿里和卓出城。依然是旗职飘飘,依然是乐队奏乐,依然是马队车队,前呼后拥,但是,含香的身份,和来的时候,已经迥然不同了。
到了城外,鄂尔德克催马到阿里和卓跟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如二位就在此道别吧。大人珍重!”
阿里点点头:
“好吧!不论送多远,总归是要分手的!”阿里策马到含香车前,含香已经在维娜吉娜搀扶下。走下马车。
含香看著父亲,眼中含泪。
“爹!一路上,您要多保重!”
阿里不禁恻然,用回语说:
“含香,不要恨爹,你的牺牲,是有代价的!维族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因为你而获得重生了!爹代替那些百姓,向你道谢了!”
阿里说完,一个激动,就用回族参见王者的大礼,向含香行礼。
含香大惊失色。慌忙双手扶住父亲,泪,便滚滚而下了。
“爹!你怎么可以对我行此大礼你心里的话,我都明白了,!你的用心,我也明白了!你放心的去吧!族人的命运既然在我身上,我无论怎样,都会委曲求全的!”
父女两人执手相看,似有千言万语。鄂尔德克猛地想起前几日和曹桓他们一道看的《西厢记》里那句“碧云天,黄叶地……”刚想到这儿,鄂尔德克恨不得啐自己一口,让曹桓他们这些读书人知道,又要笑话自己生拉硬套了!轻咳一声,向阿里和卓说道:“大人,我等就在此拜别大人了!”
“唉!”阿里松开了含香的手,“你……哎!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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