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清冷,这不是他喜欢的生活,却又不得不这样生活。皇子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与人太过亲近,也注定了他不能自由自在的过一个孩子该有的童年。想起母亲搂着他时那止不住的泪水,手不禁握紧,除了强大,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嚅嚅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轻轻的,夹杂在呼啸风雪中,惊碎一世冷寂。
他转身,清冷月色下,漫天飞雪中,那女孩静静站着,灵动的眼睛晕开点点笑意,似那云境琼花,美得没有一丝杂质,纯的没有一点尘埃,童稚的秀颜泛着珍珠般美好润泽的光妍,在花团锦簇中笑靥如花绽放。风雪中,似乎闻到梅香渐盛,织成一副白色的纱幔,朦胧。
见前方的人不语,小女孩捧着手里热乎乎的刚出炉的菜包子走过去,眼眉依旧含笑,声音如悦铃般清脆,“你冷不冷,请你吃啊。”
他垂眸,看着她小小掌心里躺着的还冒着热气的两个包子,须臾摇了摇头。
她以为他嫌弃,声音郑重的强调,“真的很好吃的,不骗你。”抓起一个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她笑,“你看,真的很好吃哦。”
她才咬了一小口,可是整个双颊都鼓了起来,随着她嚼动的动作时起时伏,那摸样……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难看,反倒还……很可爱。
他望了她半晌,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咬了一口,他想,这是他吃过的最温暖的东西,直到很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一幕,他才恍然发现,原来温暖的不是东西,而是,他的心。
那晚,他和她一起,两个人,手捧着下巴在院子里看雪花飘絮,看清晖月冷,很安静。偶尔会听闻耳边传来浅笑声,他侧眸,对上一双笑起来亮晶晶的黑眸,似那天际繁星。
那一年,他十岁,她六岁,他们都处在最美好最纯真的年纪,后来,这成为他人生中难以忘怀的珍贵。
自那晚后,只要小舅舅有什么行动,他定不会落下,小舅舅去会情人,而他去会她。她会给他做好吃的,小小的身躯做起饭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得知他爱吃桂花糕,每次他来她都会给他做,那桂花糕的模样是特别的,他不曾见过。每每那时他就会站在厨房里,隔着迷蒙烟雾,看着那位挽着袖子,一脸笑意的在忙活的小女孩。他发现,她很喜欢笑,你恼她,她也笑,你斥她,她也笑,这让他哭笑不得。
她和他是花窑子人人得知的两个很有爱的小家伙,不过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些人眼里的不怀好意,他喜欢安静的地方,而她则喜欢热闹的地方,每每去找她,那花妈妈很识趣的卖给他舅舅面子,于是他可以带着她到外边去玩。
她很自来熟,跟什么人都很聊得来,最甚的那一次是在街上,她在前面小脑袋一直扭来扭去,水润润的眸子怎么看怎么好奇,他跟在后面,双眸紧紧盯着她,就怕她出事。可是后来他只是走了一下神,再抬眸已了无人影。
他很害怕,焦急的几乎将整条街都翻遍,后来却在一个小摊口看见了她,而她在做什么?在跟两个小男孩谈天说地!满脸的笑容,是他习惯的,但是那一刻他居然很生气!那种复杂的感觉像是哽在喉咙里的一根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后面,莫名其妙的他没有再理她,也没有再去花窑子。还是像以前一样,他会在书房里练字,会在后院里练武,可是每每停足,都会下意识张望,然周遭除了那枯枝白雪,什么都没有。
“小子!”不知是不是小舅舅发现什么,这日他笑得甚奸诈。
睨了他一眼,继续忙活自己的,握笔的手如行云流水一般。
小舅舅挑挑眉看他,直到他停下手中的笔,才捅捅他的肩膀,以眼神示意他自己看。不耐的瞟了他一眼,垂眸,当看到前一刻在自己手中应运而生的字时,他也愣了,明明他想写的不是这个来着,怎么会……
他正愣神,小舅舅摸摸下巴状似无意道,“今天是乞巧节,虽然小家伙们都还小,但是这节日应该是不分年纪的吧。”
“要你多事!”撂下这么一句,他迈步走了出去,实际上他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困窘罢了。想起那宣纸上墨黑色的字,嘴角不禁向上弯起,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小杉妹……
见了她,他没提前几日的不爽,而她也好像没有意识到前几日的不愉快似的,笑眼嘻嘻的看着他,惹得他老大不爽,敢情他就一个人生闷气?!
她屁颠屁颠跑去厨房给他做桂花糕,而他则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大厅的桌子上,听闻耳边绵延不断的吵闹声,觉得甚为心烦。
后来他想,如果自己当日他不出现在那里,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是普通人,注定了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
他的行踪暴露,刺客找上门,仅凭他和小舅舅二人根本无法抵抗那么多黑衣人,当那闪着刺眼亮光的刀朝他后背砍来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直到腰间被一双小小的手箍住,一声痛入心扉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
他想,她和他命运的羁绊正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吧。他从不曾想过软肋这种东西对于他这样的人根本要不得,直到这一刻看着她满是血渍的后背。拥在怀里的身躯是那么娇小,小小的脸因为疼痛皱成一团,几近扭曲。
“笨蛋!为什么要用身体为我挡刀!”他抱着她,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没回答,只是费力的挤出一抹笑,最后昏迷在他温暖的怀中。
他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女孩如此为他,然他更想不到,这个女孩后来却再次如此为他,可是太晚,那时已太晚,他终是醒的太晚。
在她半睡半醒的那几日,他时时守在她身旁,她冷了,给她盖被子,她疼了,给她拥抱。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当看到她原本白皙瘦弱的后背上那一条从锁骨延伸到中间的红肿丑陋的疤痕,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一般疼的无以复加。
五日之后,她终于醒来,当那么脆弱的她睁开眼的那一霎那软软的嗓音喊出那几个字时,他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动弹,他望着她,那虚弱却倔强的存在。
她喊,“小宇哥哥……”
翌日,他离开了,没有一字一语,离开了充斥着这个女孩全部生活气息的影月城,回到那冰冷无情的宫城,那样的生活才是他这样的人该有的,而她,应该活得无忧无虑,永远都充满笑意。她不能成为他的软肋,也不该成为他的软肋。软肋的下场,注定只有一个。
第50章 猝死
自昨晚她剧烈的咳嗽之后,穆子越第二日就找来好几位名医为她坐诊,搞得寒诺敏甚是无奈,那些所谓的名医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太过劳累太过伤身云云的,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给她开了一大堆药方,于是一日下来她至少得喝三碗药,还有一大堆补品,这个时候她真是怀念二十一世纪呀,不用喝这么难喝的黑乎乎的中药,打个针就了事了。
“我不想喝药。”真是受不了了,寒小媒婆鼓起勇气把手里的药碗放回桌上,两眼巴巴的盯着眼前的人,眨眼眨眼再眨眼。施展魅力什么的,应该是有用的吧。
可是某人就是狠了心思,拧着眉看着她,“你不喝也得喝。”那语气哪里是商量呀,明明就是威胁,潜意思是你是想喝也得喝,不想喝也得喝。
闻言,寒诺敏觉得自己很委屈,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过惯了,突然被人这么一管,还是这么霸道的管着,真的是很不习惯。垂着眸,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看着她白皙的脸上顺流下来的一串晶莹,穆子越轻叹了口气,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微凉的指腹一点一点的替她拭去那温热的眼泪,“哭什么呢?我是为你好,你现在生了病,不好好养着怎么行呢?你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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