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娄昭君又问:“也不知,昭信皇后现在过得如何?”
斛律氏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一向看不上眼的李祖娥,迟疑片刻,开口道:“妾身听说,昭信皇后知道自己有孕以后,就整日不出大门,把自己关在殿里,也不见任何人。”
“她不是不见任何人,而是不愿让儿子看见她如今的模样。”娄昭君叹了叹,低声道:“真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一语说毕,斛律氏再也没听见她说别的话,只是听见娄昭君的口中发出连连叹息。
转眼已入初夏,暖风拂面。娄昭君独自一人站在高处,向下鸟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忽而想起少女时的自己,想起与丈夫高欢初见的情景……
娄昭君自幼聪慧,家世又好,在那时想要聘她为妻的人有很多,但是任何上门提亲的人她都看不上眼,也不肯接受。
及至一日,看见在城上服役的一名男子眉宇轩昂,眸光透着一股英气,有人杰之表,使娄昭君不由眼睛一亮。
她双唇微扬,举目凝望他许久,口中忽而发出一声惊叹:“这才是我的丈夫!”言罢,让贴身侍女上城找到这名男子,将自己的心意告诉给了他。
当时,她便从男子的口中得知此人姓高名欢,字贺六浑,是渤海蓚县人。
娄昭君站在那里回想往昔,过了半晌,忽见一名侍女走上前,轻声道:“太后,这里风大,还是回寝殿去休息吧。”
娄昭君倒也没说什么,只与侍女回到自己寝宫。她让所有婢女都退出大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妆台前,抬头看去,只见镜里的自己面容憔悴,霜鬓如雪,真是一个苍老的人妇。
女人如花,芳华转瞬逝去,到最后面对的也只有枯萎和凋零。
良久后,忽有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娄昭君闻声转身,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男子,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又见他走出大殿。她很快追出门外,下了两层台阶,向着高欢的身影追去,许是身体太过虚弱,不料整个身子忽然倒在了地上。
她只觉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抬眼再看周围,却不见他半个人影,唯有几名侍婢站在自己身旁,听见她们惊慌地喊了一声“太后”。
她翻身遥望蔚蓝的天空,静静地躺在微冷的地面,嘴里慢慢地吐出三个字:“贺六浑!”说完,就见她缓缓闭上双眼,未再道出一字一句,更不见苏醒。
太宁二年四月,娄昭君于公元562年,崩于北宫,时年六十二,谥号神武明皇后;是年五月,与丈夫高欢合葬于义平陵。
作者有话要说:
☆、皇太子
娄昭君一生孕有六男二女,其中长子高澄追尊为帝,次子高洋、六子高演、九子高湛皆为齐国皇帝,二女曾贵为魏朝皇后。
怀文襄帝高澄时梦见一条断龙;怀文宣帝高洋时梦大龙,首尾属天地,张口动目,势状惊人;怀孝昭帝高演时梦见蠕龙在地;而怀高湛时则梦到一条龙在海中洗浴。
之前就有一句童谣说“九龙母死不作孝”,直到太后仙逝果然应了此话,九子高湛不仅没有穿素服挂孝,反倒和往常一样身着绯袍,登上三台,置酒作乐。
当时,高湛的一个女儿拿了一件白袍送到他面前,望父亲换下,但此举却引得高湛大怒,立刻将它仍到台下。
过了片时,高湛的宠臣、侍中和士开也上前劝他换下白袍,并请求让乐师停止奏乐。高湛更加忿然,很快开口骂了和士开,还用鞭子痛打了他一顿。
娄昭君离世后,高湛也只是依照规矩办事,追奉谥号,同时还将年号改为河清。
奔丧那天,李祖娥并没有出现,而是待在自己的宫殿里,毕竟有了身孕,不愿见其他人,高湛也因此允了她的要求。
想想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于是高绍德来到昭信宫,希望能见李祖娥一面,却没想到被清莲拦在了门外,“殿下,昭信皇后近日身体不太舒服,太原王殿下还是改日再来看望她吧。”她的声音很小,生怕打扰殿里的人。
高绍德看见她犹豫的神色,心里有一丝不解,“既然她病了,那我这个做儿子的就更应该进去看她才对。”说着,就向殿门走去。
清莲立即上前挡在他前面,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微低下头,勉强笑道:“太医曾说过昭信皇后需要静养,最好不要去打扰。不如待昭信皇后痊愈,殿下再来看她。”
高绍德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无可奈何,“你说的倒也有理。好吧,那我改日再来。”
李祖娥正站在殿内,轻轻推开门,看着高绍德离去的背影。她很想唤自己的儿子,却不敢开口说一个字,最终只有将所有的话都吞了进去。
高湛走上前,忽道:“你能瞒他多久?这事早晚会被太原王知道的,不可能瞒他一辈子。”
李祖娥没有回身看他,只道:“陛下不是我,是不会理解的。”
高湛却微微一笑,“我只是怕将来,他会更加恨你。”
李祖娥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明白。
片刻后,二人坐于榻上。高湛将手放在她的腹部,轻轻开口:“虽然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我希望是个女儿,和你一样贤惠美丽。”
她微微一怔,看了他好半晌,方道:“如果祖娥将来真的生下一个女儿,陛下会给她什么封号?”
高湛一时愣住,哑口无言。见他不言语,李祖娥又问:“陛下不愿意给她任何身份,是吗?”
高湛面露犹豫之色,半晌才道:“问题并不在这个孩子,而是你。”
李祖娥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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