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苗寨中的僻静木楼,却见徐良弼在楼外徘徊不去。
徐良弼见宁远落下遁光,忙迎上前道:“仙长哪里去了?我等好生担心,还以为仙长遇上麻烦了呢。”
宁远见楼中一片狼藉,不由问道:“何事惊慌?”
徐良弼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确是前夜有人闯入小楼,将小楼四处搜刮了一遍。他闻讯赶到时,宁远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便以为是追着贼人去了,未曾多想。
昨日一早,百花山有消息传过来,说从今以后商队只用出一份好处就行了,不必为雨花洞上供。
众人便收拾齐整,换了些牲口准备出发,可宁远仍旧未曾回来,不由有些忧心。
宁远法眼睁开,循着几缕微弱气机探查,却发现所谓的贼人是一群开了灵智的猿猱。
说来也是宁远太过不小心的原因,那灵竹编成的背篓原本是供参娃芝女容身之用。日子久了,难免沾染上些气息。
原本有风邪坐镇,以自身灵气压制住药气,如此变看不出端倪;可巧宁远把风邪带着去了,没了遮掩,这药气便散了出去,引来山中猿猴窥探。
宁远掐指一算,料定那群猿猴还会再回来,便道:“罢了,尔等先去,我还需得了了这桩因果,免得酿成大祸。”
若是被修行人知道这消息,怕是又会生出事端。
山林中云雾幽深,越往里走景色越奇,及到小路断绝,眼前尽皆是悬崖峭壁,几乎垂直的崖壁上垂下几根藤萝,从山顶看去几如踏云而行。
山中气候变化迅速,水汽冉冉升腾化作浮云细雨,穿过缥缈朦胧的变幻烟云,就见眼前别有洞天。
云层之下的细雨不停,云层之上,一道血色残阳挂在天边,为高耸群山披上一层浓重暮色。
宁远只觉云上苍郁挺拔的山峰瑰丽奇巧,清幽朦胧,不觉看的入了眼。
裹挟着湿气的微风吹过,真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几声猿啼令宁远回神,转头一看,只见一群十几只金毛大猿猴攀着藤蔓游荡,不时昂首长啸。
宁远隐匿身形追了过去,却见众猿猴依次钻入一道岩壁上一道隐秘裂缝中。
裂缝中是个还算宽阔的空间,一只须发皆白的老猿如人一般盘膝而坐,身披褐色麻布,两道长眉拖在地上,神态安详如老僧入定。
众猿猴将背篓献上,嘴里不停啼叫着。
白发老猿抬眼,轻抚着背篓问道:“不问自取是为贼,你这猴儿可曾伤了人?”
金毛猿猴摇摇头,指着背篓手舞足蹈的似在说着什么。
老猿摇摇头,“那等灵药皆是天生地养的精灵,受自然万物所钟,乃是天地给予众生的缘法。既然已落入人手,便是与我无缘,强求不得,尔等切不可再生事端!”
说着,便要金毛猿猴将竹篓送回。
宁远见这白猿虽是妖类,却持身颇正,当即生出几分好感。又念起群猴取走背篓时特意悬在深夜动手,并未伤人,心中微怒便已熄了八九成。
老白猿已是寿数将近,却不强求与自己无缘的灵药,颇有些看淡生死的意味,倒是殊为难得。只可惜缺了几分运道,先前没个机缘得人指点,以至垂垂老矣不得化形,当真可惜。
当即便现身一见,口中说道:“好个勘破生死之执的老猿,若是入了佛门,怕是能一朝顿悟,晋入声闻乘斯陀含地之境。”
在正统佛门修行者中,有大乘佛法四乘十地,小乘佛法有四禅天四果,这声闻乘斯陀含地便是大乘佛法第一乘第八地。
此境界之人已是了悟眼、耳、鼻、舌、身、意等六识,只待脱出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尘,便可称上一句六根清净,可得阿罗汉果位,与仙道正果等同。
众金毛猿猴见洞中突然冒出个人来,惊的寒毛直竖,便要捡起地上碎石想着不速之客砸去。
老猿忙喝止众猿猴,颤颤巍巍的起身行了一礼。
“阁下便是此物主人吧?”
老猿亲自捧了竹篓奉上,“我这群后辈不知道厉害,冒犯了阁下。老朽在此代他们赔罪了,还请看在他们兽性未褪、并非有意的份上高抬贵手,留他们一条性命罢。”
宁远结果竹篓背上,笑道:“你这老猿倒是人情练达又识得礼节,不知是从何处学得?”
老猿见宁远并无痛下杀手之意,当下也是心中一松,“惭愧,并无人教授,不过读了几本书,从中领悟而来。”
宁远赞道:“已是殊为难得了,人言沐猴而冠,颇为可笑;却不想又有人面兽心之语。禽兽得了教化,生出羞耻同理之心,却比那等以教化礼仪为刀刃,为自己牟利的阴险小人更有人性。”
老猿听得此言也是一笑,“谬赞了,不敢当阁下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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