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和希腊、意大利有着同样的民族素质,它有雅典人的美,罗马人的伟大。此外,它是善良的。它慷慨献身,它比其他民族更乐于效忠,乐于牺牲,可是这种气质时有时无,这样对于那些法国想走、他们偏要跑,或法国想停下、他们偏要走的人是很危险的。法国也曾多次犯过唯物主义的错误,有时,这超凡的头脑闭塞的思想一点也不能使人回想起伟大的法国,而只回 想起米里州或南卡罗纳州而已。怎么办?巨人装矮子,伟大的法国有时会突然爱好渺校就是这样。
对于这种情况我们无话可说。人民如星宿,有权暂时隐没。一切都很好,只要光明重返,只要暂时的隐没不要退化成黑夜就是了。黎明和复活是同义词,光明的重现和“我”的延续等同。
让我们平静地来看待这些事。死于街垒或流亡,对于忠诚者来说,在不得已时都能可以接受。忠诚的真谛,就是忘我。被遗弃者就让他们被遗弃吧,流放者就让他们被流放吧,我们只恳求伟大的人民后退时,不要退得过远;不要藉口恢复理智,而在下坡路上滑过了头。
物质是存在的,时间是存在的,利益是存在的,肚子是存在的;但肚子不该是唯一的智慧。目前的生活有权被重视,我们承认,但永久的生活也有它的权利。唉!登高了有时还会跌下,很遗憾这种事历史上常能见到。有一 个民族曾显赫一时,它曾处于理想的境界,然后又隐入污泥并还感到称心如意。如果有人问它为什么抛弃苏格拉底去找法斯达夫①,它的回答是:“因为我爱政客。”
在回到这场混战之前,再说几句。
一场我们此刻所谈到的战争无非是一种朝向理想的痉挛。遇到障碍的进步是病态的,它就会有这些悲惨的癫痫玻进步的病痛是内战,在我们的行程中不可避免。这是这出戏不可避免的一个阶段,既是一幕,又是幕间休息,剧的中心人物是一个社会上的受苦人,剧的本名就叫“进步”。
进步!
这是代表我们思想经常发出的呼声,我们这出剧发展到现在,它所隐含的思想还要经受不止一次的考验,或许我们能够揭去帷幕,至少让它的光芒能清晰地透露而出。
读者此刻手边的这部书,中间不论有怎样的间断、例外或缺欠,从头到尾,从整本到细节都是从恶走向善,从不公正到公正,从假到真,从黑夜到天明,从欲望到良心,从腐化到生活,从兽行到责任,从地狱到天堂,从虚无到上帝。它的出发点是物质,终止处是心灵;它开始于七头蛇,终结于天使。
①法斯达夫(Falstaff,1378—1459),英国著名军官,以沉湎酒色、厚颜无耻著名。
二十一 英雄们
突袭的战鼓擂响了。飓风式的猛攻。在昨夜黑暗中,街垒好象被一条蟒蛇悄悄地靠近了。现在白昼,在敞开的大街上,奇袭肯定是不可能的;此外,强大的兵力已经显露。大炮已开始狂吼,军队向街垒猛冲。狂怒现在成了巧妙的技能。一支强大的步兵呈战列纵队,在相等的距离内,平均地安插在国民自卫军和保安警察队之间,并有无数听得到看不见的人作后备,向大街跑步冲来,他们擂起战鼓,吹着军号,刺刀平端,工兵开路,在枪林弹雨中沉着前进,直抵街垒,象根铜柱那样把重量压向那堵墙。
这堵墙顶住了。起义者猛烈开火。街垒出现了人在上面竞相攀登的场面,它有着一瀑象鬃毛样披散的火光。攻打是如此猛烈,一时间四周进攻者遍布;就象狮子对付群狗,街垒摆脱了这些士兵,它被围攻者铺盖着,只不过象浪花冲击悬崖,不一会儿,又重新露出黑色的巨大峭壁。
纵队被迫退却后又在街上集结,他们已没有掩护,但很可怖,他们用吓人的排枪向棱堡还击。见过烟火的人将会记得那种称之为礼花的交飞的火光,试想这簇礼花不是垂直而是横飞的,每束火花顶端有一颗实心弹、一颗大粒霰弹或一颗散子弹,在一连串的电闪雷鸣中撒播着死亡。街垒处在它的正下方。
双方的决心相当。勇敢在这里近于野蛮,并夹杂着某种残酷的英雄行为,这首先是来自自我牺牲的精神。在那个时代,国民自卫军打起仗来就象轻步兵一样。军队要早点结束这场战争,起义者却要让战争继续。正当年轻力壮的时候去赴死,这使大无畏的精神变为疯狂。混战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最后时刻所赋予的至高无上的形象。街上堆满了尸体。
街垒的一头是安灼拉,另一头是马吕斯。安灼拉关心整个街垒,他等待战机,暂作隐蔽;三个士兵看都没有看到他,就在他的枪孔前接连倒下。马吕斯则不加掩护地战斗,成为众矢之的。他从棱堡顶上露出大半截身子。一 个吝啬的人在疯狂时可以一掷千金而在所不惜,但却不会比一个冥想者行动起来更可怕。马吕斯既极其可怕又沉思不醒。他在战斗中的动作如在梦境里一样,看起来仿佛是一个鬼魂在打枪。
被包围者的子弹逐渐耗尽,他们的嘲讽却还没有停止。在这座坟墓的旋风中,他们依旧嬉笑自如。古费拉克脑袋光着。
“你把帽子弄哪儿去了?”博须埃问他。古费拉克回答:“他们老开炮给轰掉了。”或者他们还态度傲然地评点一番。
“真弄不明白这些人,”弗以伊辛酸地喊着(他念着一些名字,有些甚至很有名,一些过去的军界人士),“他们答应来参加并发誓要帮助我们,他们曾用荣誉担保,他们是我们的将军,可却把我们抛弃了!”
公白飞只报以庄严的微笑:
“有些人遵守荣誉诺言,好比人们观察①星星,隔着老远的距离。”街垒的内部被炸开的弹片铺满,就象下了一场雪。进攻者人数众多,起义者地势优越。起义者在一堵高墙上,很近地瞄准那些在尸体和伤兵中间踉跄前进或在陡坡上跌脚绊手的士兵。街垒筑得这样牢固真令人叹服,真是一个可固守的阵地,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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