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即是有缘,如果你没什么大事的话,不妨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听宁非说,过去的三年你一直跟着你师父在游历行医。我这个身子,估计是没有机会出京了,你不忙的话,就给我讲讲你一路的见闻吧。”
姜澈是下意识的说的,眼前的人,有着跟那人同样的眼神,又有着同样的名字,尽管他知道眼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记忆中的那人,但是,还是难免的生出好感,难免的想要相交。
相黎看着七皇子拽住她衣袖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整个手白皙的近乎晶莹,让人忍不住想要珍惜的一只手。
由手看到脸,这次,没有看出与姜漓相似的地方了,因为那双眼睛,明明是很清澈的,却又深不见底,漆黑而盈亮,那是只有心中没有污秽欲念的人才能有的一双眼睛,但是,又不是一双天真无知的眼睛,是一双仿佛看透了一切,却又对一切都不执著的眼睛。这样的眼睛,就如她来的路上梦到的那个人,让她不忍直视,却也从来不忍拒绝。
相黎重又坐了下来。
“草民嘴笨拙舌,一路经历也没有什么传奇之处,怕是会让七皇子觉得烦闷。”
相黎本不是那种容易紧张的性情,可是,面对七皇子的那双眼睛,她竟然生出些忐忑,怕讲得不够精彩,会让对方觉得失望。
“我也想听听你这一路的见闻,讲讲吧。”白宁非也在一旁说。
相黎转身,看了看坐在石桌旁的白宁非,以及,坐在他对面的七皇子妃,七皇子妃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眼角直盯着她的衣袖,或者说,直盯着那只抓着她衣袖的手。相黎动了动衣袖,用眼神示意七皇子把手放开。姜澈松开手,神色间没有丝毫的尴尬。
“从什么地方开始讲?朔州?锦州?茶州?还是荆州?南越州?想听风土人情,还是想听师父一路的行医问诊?不要说随便,要说随便的话我可能什么都讲不出来。”
相黎说完,看了看旁边的三个人。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七皇子说:“说说茶州吧。”
相黎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另外两个人,看到两个人都点了点头,便开始讲:“茶州,因为茶叶而闻名,整个茶州,十之七的土地只能种茶,而茶州从事种茶或与茶叶相关的产业的人数占茶州总人数的十之九。而这十之九的人口,都直接或者间接的借着茶家在生存。向月早些年曾经有幸见过茶家的族长……”
其实关于茶州,相黎的记忆也就是跟籍涅去谈生意那次了,她跟刘大夫游历到茶州时,因为想到茶家因为她每年要让给籍家二成的成本,心里觉着歉疚(其实,这本是与她无关的事,但是,她收了籍涅的玉佩,得了他三个承诺,又把小梅托付给了他,在她心里,算是因为茶家那件事的报酬),又怕被茶家的人认出找麻烦,便没有在茶州多作停留,在马车上,连日赶路几乎没有住宿。
所以,问到茶州,她也只能讲讲与籍涅去茶家的经历,讲讲她的那些关于茶花的故事,当然,也扯出了一些希腊神话中太阳神和月桂的故事,水仙的故事。
其他两个人饶有兴趣的听着,而七皇子听着,越听,心中越是激动。相黎讲到王夫人的故事时,他还可以说是碰巧,可是,讲到阿波罗神的故事和那朵水仙的故事时,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心中想的那人。
可是,这个发现太震撼了,他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在相黎停下时,姜澈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你刚刚讲的故事中,那个王爷是不是有个儿子,他的那个儿子叫段誉,断断续续的断,名誉败坏的誉,段誉并不是段王爷亲生的,而他娶了段王爷所有的女儿,像韦小宝一样。”
七皇子说得不动声色,可是,相黎却听得惊心动魄。她看着七皇子,突然发现,他的表情那样熟悉。就像当时那人面对她那样执拗的坚持时,宽容温和又有些无奈的样子。那人当时调侃她说“幸好你是女人,否则,这么执拗的坚持一夫多妻,会被女生社的社长批得体无完肤。”
深呼吸了一口,相黎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是呀,本来故事里面不是那样的,可是,我和我的好朋友蓟岚都觉着那样的设定比较合乎理想。”
姜澈,或者说,蓟岚激动的抓住相黎的手说:“你故事讲得很好,可是,光听故事未免不够尽兴,不如你今晚留在我家饮酒如何?”
相黎的手被抓得生疼,虽然抓着她手的人的声音依然不动声色,相黎能感觉的出,他的激动。她也激动,他们两个,哪仅仅是他乡遇故知?
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羁绊,尤其是相黎单方面的。因为他,相黎放弃了自己的一直以来的目标,过起了辛勤工作却自我放逐的生活;因为相黎,他才会发生意外,英年早逝。相黎两世为人,唯一心中有愧的人便是他了。而那件意外过去了十六年(忽略穿越的千年时空),她竟然又遇到了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歉意想要表达,太多的思念想要倾诉。
可是,相黎眼角瞥见了诧异的白宁非和几乎可以说是面色狰狞的七皇子妃。只能生生压下她的情绪。
“我师父身体不适,我还要回去照顾他。而且,七皇子的身体,似乎不宜饮酒。如果七皇子不介意的话,明天我会和师父登门拜访,让他为七皇子诊诊脉,等七皇子身子好了的时候,如果仍然不嫌弃向月,我们再把酒言欢。”
相黎说完,用唇语说了句:“你媳妇看着呢。”说完,对着他笑了笑,一如当年学生会开会时遇到麻烦时她对他笑得那样。
姜澈会意,不再说挽留的话语,但是,眉眼间的快乐激动,却无论如何都掩不住了。
从车祸开始,他来到这个世界二十三年了,从车祸中失去身体,被告知勾错了魂,被那个冒失的勾魂者匆忙扔到了一个身体带着毒素的婴儿身上。虽然从小有母亲的关怀,但是,却寂寞的感到窒息。好多次,毒发的时候,他都想着干脆就那样死了算了,可是,看不得那个母亲流泪伤心,又一次次撑了下来。
年龄渐长,知道了他的复杂的生活环境,那个冒失的勾魂者当真给了他无比高贵的出身,却偏偏是他最讨厌的状况。他不想跟其他兄弟相争,便借着体弱在书房考功课时从不发言,也从来不参加下午的武术学习。可是,即使这样,还是被人盯上了,因为她的母亲得到父亲的专宠,其他的兄弟便故意跟他过不去。他不想跟那些孩子计较,一次次的忍让,却得到了更多得寸进尺的对待。
那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总在帮助他,虽然他多少猜得出那是他主人的意思,可是,还是感激对方的温柔。随着年龄渐长,他发现他居然爱上了那个人,比他小太多的孩子,可是,却是无可控制的爱上了。爱上了,对那个人的关注也就多了,而接下来的发现,让他惊喜却也绝望。惊喜的是,那个人,跟他的性向一样;而绝望的是,那个人,有了自己爱的人,并且,他爱的人绝对不会爱上他,甚至娶了他的妹妹。虽然知道应该跟其他兄弟保持距离,可是为了那个人,他还是主动对他那个兄弟示好。
可是,他能看得出,那个人爱上的,根本就是一个永远不会动情的人,一个跟他们的父亲一样,甚至比他们的父亲更适合做帝王的人。而那个人,看似温和好说话,却是执拗到极致的人。
这么多年,不断的吃药,撑着,撑着,只为了能够偶尔见那人一面。
这辈子,他唯一对不起的,也就是他的妻子了,可是,她是从小几乎是在母亲身边养大的人,母亲喜爱着她,而她自己,明明知道他这样的身体,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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