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英明,属下等罪该万死。”令狐冲忙道:“诸位都是我共过患难的朋友,今rì特意来给我捧场,我令狐冲铭感于心。至于喝酒,确是我沾了诸位的福气了,若不是大家来,我在这恒山上,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喝一次。”盈盈知他打圆场,想你倒把好人都做了,便道:“你不是当了恒山掌门吗,怎么还能喝酒?”令狐冲笑道:“断送此生惟有酒,若是当了恒山掌门不能喝酒,我这个掌门只怕活不长了。”盈盈皱眉道:“今天大喜的rì子,你偏要胡说八道。”令狐冲一笑置之,暗想,看盈盈的样子,司马大等人又在这里,似乎还未对东方有所行动。这些人对我如此恩义,他rì若与东方为敌,这中间的矛盾又要如何消弭?当真好生为难。
众人簇拥着令狐冲、任盈盈又回庵里。任盈盈看看四下情形,道:“想不到你今rì这么热闹,早知如此,我就不来凑这一份了。”令狐冲心想,原来她也以为我这个恒山掌门当的落寞,特意来捧场的。便只笑道:“我也没有想到。”
任盈盈进了院里,向方证、方生、冲虚三人裣衽,盈盈施了一礼,道:“见过三位大师。”方证等三人也均面露微笑还礼,但心里均想,你与令狐冲再好,今rì却万不该来的,这些巨鲸帮、九江派的也就算了,你是魔教何等人物,令狐冲今rì接任恒山掌门,就公然与你来往,叫恒山派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冲虚道长却喊过身边两名弟子暗道:“你们且在见xìng峰外围jǐng戒,需防魔教前教主任我行。”
须臾山下遥遥又是一声通传:“rì月神教东方教主遣人道贺!”这一次院中众人本自闹哄哄的,霎时变得鸦雀无声。静默一时,不知谁道:“他nǎinǎi的。。。。。。”不知是想骂东方教主还是想骂众人是胆小鬼,但这一声后面到底没敢骂出来。令狐冲却是喜出望外,虽听见只是遣人道贺,但到底有了东方的消息。又见众人凝重中带着惊讶,惊讶中带着彷徨的表情,乃笑道:“诸位请安坐,我去看看。”盈盈起身道:“冲哥,要小心。”令狐冲笑笑,道:“无妨。”自带了四名恒山弟子,迎到庵门口。盈盈及祖千秋等人哪能真在庵内安坐,俱陪在令狐冲身后。只见山道上十二名rì月神教的弟子抬着六口箱子,为首的一个人却不是rì月神教的服饰,粗衣大袍,顶着个光头,却似是一个和尚。令狐冲看那人身形,奇道:“奇怪,此人身形如此熟悉,像在哪里见过。”
这十二名弟子都是好手,山道虽然崎岖,又抬着箱子,行得却是奇快,而为首的一人似乎轻身功夫仍在其他人之上,看那步伐身形,实是一流高手风范,转眼行至庵门外五十步开外。那光头客喊道:“令狐掌门,故人到访,你却不认了吗?果然做了掌门架子不同啊。”令狐冲听见喊声,再看那人面容,惊道:“田伯光?”田伯光道:“不错,令狐掌门还认得我。令狐冲道,便是化成灰也认得你,但你剃个光头,却叫人不大敢认你了。田兄,你这却是何故?”令狐冲身后群豪却哈哈大笑,纷纷道:“这便是那个yín贼田伯光?是啊,怎么出家当和尚了?”
只听田伯光道:“令狐冲,你不问我也罢了,问起来都是你啊,自从遇见你我算倒八辈子霉了。”令狐冲隐隐听见似乎有人咳嗽了一声,但众人注意力都在田伯光身上,咳嗽声又是极低,是以除了令狐冲无人察觉。田伯光却忽然道:“仪琳师傅呢,我仪琳师傅呢?”令狐冲道:“你找仪琳干什么?”后面的众人又是一阵笑,道:“当了和尚还想着美貌小尼姑呢。不会为了和小尼姑凑成一对才当和尚的吧,田伯光你牺牲也太大了。”田伯光从恒山弟子身后瞧见仪琳身形,便拜下道:“师傅在上,弟子不可不戒参见师傅!”群豪又笑道:“怎么还拜上师了?”令狐冲见田伯光这样,知道必有缘故。便向仪琳笑道:“仪琳,你徒弟来了,正拜见你呢。你快过来。”
恒山众尼也笑着把仪琳推到前面。仪琳急道:“我哪有徒弟,那是掌门师兄跟他开玩笑的。”令狐冲道:“你别怕,田伯光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真的来拜师了。”又向田伯光道:“田兄,到今rì我令狐冲算是大大佩服你了,言出必践,是条真好汉!”田伯光从地上爬起来,脸涨得通红,道:“令狐冲,你就神气吧,天下的好事全给你占去了,天下的坏事全叫我摊上了,早知今rì,当rì就是杀了我,也不要遇见你这个煞星。”令狐冲道,你自己心存不良,却怪遇见我。田伯光道:“不说了,有人送礼给你拉,快来接收。”令狐冲正好奇东方给他送来了什么,便道:“好。”盈盈等俱道:“要小心。”
只见田伯光身后一名rì月神教的弟子展开一封泥金信笺,朗声念道:“恭呈恒山新任掌门令狐钧鉴:迩来自有恒山一脉或武林中有佛门一派,常道僧俗有别、男女有防,未有俗为僧之掌门,俗男为女尼之领袖,今恒山前定逸师太,以大智慧,破陈规法,破定见相,破识见障,虽天不佑,身逢不幸,其识成佛,恒山新任掌门令狐以大勇,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大仁,扶恒山一脉于羸弱,以大义,担武林大道之薪火,孰不可钦欤?东方以不德,略备薄礼,尚乞嗮纳。”众人听了这贺辞,均一头雾水,不知何意。方证道:“阿弥陀佛,东方教主所识已入我佛门至理,只是。。。。。。”但他这句“只是”下面,却再无话说下去。
那教众顿一顿,又道,恭呈令狐掌门座前:“天湖居锦绣新衣一套,万里居鹿皮长靴一双。金玉如意一对,翡翠摆件四对,云石屏风一面,苏绸绣枕四对,鸿运锦被八条。。。。。。”如此一路念下去,最后道:“恒山弟子每人杭州天湖居新衣一套、谷草居芒鞋一双,广西檀香念珠一挂、龙泉谷jīng铸长剑一口。”众人听着礼单这么长,都觉十分奇怪,人群中便有人忍不住道:“怎么像嫁女儿似的,枕头、被子都送了。”令狐冲本不明白,听见有人这么说,忽然明白了东方的心意。乃向那教众笑道:“辛苦了,请进内堂稍坐。”
这时山坡上忽然远远一声呼喝:“且慢,令狐冲,你好大的胆子!”众人齐循声望去,只见领头一人,嵩山派服sè,高擎着五岳剑派的五sè令旗。身后跟着怕有数十人,看服sè,却是泰山、衡山、华山等四岳剑派的弟子均有。那人又朗声道:“左盟主有令,华山弃徒令狐冲擅篡恒山掌门之位,结交jiān邪,武林正道,人所共诛。令狐冲,快快束手就擒吧!”他这一言既出,周围群豪当即炸开了锅,本被东方遣人道贺压了心xìng,此时便更不容情,纷纷骂道:“谁是jiān邪?”“你妈是jiān邪!”“擒你老木!”
一队人行至令狐冲众人面前。嵩山此次带头的,是大嵩阳手乐厚。此人练的是嵩阳功,成就尚在丁勉之上,只是他不使武器,临敌只凭一双肉掌,号称已练得刀枪不入,乃是内力深厚的缘故。乐厚见眼前这阵势,心想,左掌门这次可失算了,只道恒山之上必无人道贺,我们集四派好手,令狐冲剑法再高,我只需诱他比掌,至少也有五成胜算。纵使不敌,仍像对付刘正风那般,把恒山弟子抓起来,不愁令狐冲不就范。谁知山上竟有这么多贺客,而且大都是嵩山一战遇过的,这下可难办了。眼见观礼座位上首坐着方证、方生及冲虚,便走过去拜道:“拜见三位大师。三位大师也在这里,真是再好不过了。还请三位大师主持公道。”方证等俱点头还礼。
乐厚便转身向令狐冲道:“令狐冲,你可知恒山门规第五条是什么?”令狐冲心想,糟糕,我稀里糊涂当了恒山掌门,却没学恒山门规,这可怎么办?但嘴上仍道:“我恒山门规第五条当然是。。。。。。”正想胡诌一个。旁边仪玉听他语气,估计他不知,便在身后轻声告诉了他。令狐冲听得分明,续道:“不得结交jiān邪!”令狐冲见他气势汹汹,差点被他问住,心下不忿,随口便道:“像你这样的jiān邪,我自然是不敢结交的。”群豪均哈哈大笑,乐厚不防他回嘴,又被群豪嘲笑,怒道:“那这些人不是jiān邪是什么?”
乐厚此话一出,令狐冲身后众人自然都不答应了,纷纷回敬道:“乐师傅这是说哪里话,我九江门好好的打渔、运货,怎么成了jiān邪之徒了?”有的道:“就是,我等好好的在长白山挖人参怎么就jiān邪了?”那乐厚半生大部分jīng力都花在内力掌法上,与人辩驳却是个口拙的人,被众人责问之下,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忽然看见田伯光,便似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忙道:“令狐冲,这个人是谁?不要以为他装成和尚便认不出来,你与此等yín贼结交,还不是结交jiān邪之徒吗?”田伯光闻言登时大怒,道:“直你nǎinǎi,别一口一个yín贼的叫,我是yín过你妈,还是yín过你妹?”亮出双刀便要与乐厚动手。
令狐冲忙拦住,道:“乐师傅,你没见到田兄已经改邪归正,落发为僧了吗?”周围的人俱道:“不错,田兄刚才已经遁入空门,拜入恒山这位小师傅门下拉。”令狐冲向田伯光道:“田兄,你刚才说你的法名叫什么?”田伯光收刀道:“不可不戒。不错,我之前罪孽深重,如今遁入空门,以后谨遵佛门戒律,不可不戒,首先要戒的便是sè!”
众人都喝彩道:“好!好一个不可不戒!”方证亦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田施主有如此悔悟,从此江湖上少了一个田伯光,佛门里多了一个不可不戒,令狐掌门实是大功德一件。善哉!善哉!”乐厚心想,你们这群人装腔作势,谁知道你田伯光当和尚是真是假?但眼前形势比人强,这句话终究没敢说出口。眼见站在一边的任盈盈,便指着盈盈道:“那这位如果我没看错,应是魔教圣姑吧。总不会魔教圣姑也拜入你恒山门下当尼姑了吧。”
任盈盈走到近前来,笑道:“不错,我便是rì月神教圣姑,未请教阁下是哪一位?”乐厚心想你明知故问,便没好气道:“我乃嵩山大嵩阳手乐厚。”盈盈道:“你说你是嵩山派的便是嵩山派的吗?你有什么凭证?”乐厚将手中令旗一展道:“五sè令旗便可为证。”盈盈忽然毫无征兆的欺近乐厚身前,右手中光华一闪,原来暗藏着一柄小匕首,便刺向乐厚心窝。乐厚大惊失sè,待要出手格挡,忽然肋下三处大穴一麻,便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乐厚心道:“我命休矣!”孰知盈盈这一刺乃是虚招,忽然原地一个转身,乐厚眼前一花,盈盈已站在一步开外。这几下兔起鹘落,迅速之极。乐厚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惊出一身冷汗,怒道:“你!”
盈盈道:“我怎么了?我看你这个大嵩阳手是假冒的!这哪是什么五sè令旗,这分明是五仙教的五毒旗。”将手中旗子一展,上面绣着蜈蚣、蜘蛛、毒蛇等五毒图形,果是五毒旗,却是她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以极快的手法掉了包。这下变起突然,乐厚更是吃惊,周围有几个反应快的,早喝彩道:“好!”乐厚又道:“你!”盈盈抢道:“怎么,难道嵩山派也结交我们这些jiān邪吗?还是你根本就是假冒的?蓝凤凰,你的五毒旗怎么在这位英雄手里啊?”蓝凤凰在人群中扭着身子,千娇百媚道:“属下也不知道啊,只是属下手下有不少女弟子,相好的甚多,怕是哪个作死的把五毒旗都偷给这位英雄拉。”
群豪又是一阵大笑。乐厚气极,无奈向方证等道:“方证大师,冲虚道长,灵鹫寺,武当派便要坐视妖孽横行吗?”方证道:“阿弥陀佛,众生多相,幻化多端,妖与佛本在一念之间,老衲等苦修数十年,尚不敢论自身是佛,他身是妖,师侄何必如此执着。”乐厚听方证这么说,分明是帮着恒山,怒道:“好哇,我道这些人怎敢如此张狂,原来是有灵鹫寺撑腰。既是如此,乐某便告辞了,后会有期!”转身便领着同来四派弟子yù走。
盈盈道:“且慢,你的令旗也不要么?”乐厚一时愣住,不知她是何意。蓝凤凰从怀里掏出一面五sè旗子来,道:“相好的,你的令旗昨晚落在我这里拉!”便将旗子掷予乐厚。乐厚冷哼一声接住,也不答话,转身便走,才走没两步,蓦地双手火辣辣的剧痛无比,展开手掌一看,已是乌紫,忙点了双臂各处要穴,回首向众人骂道:“暗算害人,卑鄙无耻!”蓝凤凰双手叉腰,道:“你再骂一句,双手就没有了。”乐厚毕生功力都在双掌之上,若是没有了,不如叫他挥剑自刎,当下便不答话。盈盈道:“想要解药的,观完礼再走!”乐厚无奈,只有带着众人在下首站了,强忍住双手疼痛。令狐冲见那些人中,也有不少过去华山的师弟,想到师门之痛,不由仍是一怅。
看过时辰,仪玉等道吉时已到。观礼嘉宾便各在座位上坐了。令狐冲在香案前跪下,由定逸座前一位年长的弟子代传了恒山晓风师太四件信物,又宣了恒山戒律。令狐冲一一领受,待戒律宣完,在香案前拜了三拜。司马大,计无施等带来的锣鼓便一齐敲起,鞭炮齐鸣,白云庵内霎时热闹非凡。群豪俱上前恭喜令狐掌门。令狐冲也一一还拜。
乐厚走到近前来道:“令狐冲,我可以走了吧。”令狐冲向盈盈道:“盈盈,把解药给他罢。”盈盈道:“可以,叫声令狐掌门,解药便给你。”乐厚面现迟疑之sè,蓝凤凰道:“再晚一会,便是有解药也没用了,你信也不信?”乐厚无奈道:“请令狐掌门赐药。”蓝凤凰道:“这还差不多,今天晚上我还是那般疼你。”乐厚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蓝凤凰道:“这么凶啊,我便喜欢你凶,把手伸出来罢。”乐厚把手伸出来,蓝凤凰掏出一白一蓝两个小瓶,倒些粉末在他手上,道:“自去搓匀,三rì内不要与人动手,否则便没好果子吃。”乐厚冷哼一声。又向令狐冲道:“左掌门还有一言相告,八月十五中秋之期,五岳派在嵩山之上举行并派大典,届时五岳剑派,合而为一,推举掌门。请令狐掌门参加。”令狐冲道:“五岳剑派何时要合而为一了?”乐厚道:“其他四派均已同意,你恒山派若不同意,便是与其他四派为敌。”盈盈道:“冲哥,你便不同意,叫他叫不成五岳派,只能叫四岳派。”周围的人听见了,哈哈笑道:“四岳派!那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乐厚心想,左师兄原是虑及了这一层,幸亏他考虑周详,便向令狐冲道:“恒山派两位师太的仇,令狐掌门还想不想报了?若想,还是请八月十五上嵩山走一遭吧。”令狐冲暗忖,不错,定静师太是死在嵩山派手里,听乐厚的意思似乎知道定逸师太的死因。两位师太待我恩重,我既立誓为她们报仇,这个嵩山之约却是非赴不可了。便向乐厚道:“好,请你转告左掌门,明人不做暗事,八月十五,我自会上嵩山,为两位师太报仇。”乐厚略拱手道:“好,告辞了。”
便领着四派弟子离去,走出几步,令狐冲等蓦然发现乐厚刚才所站青砖之上赫然两个脚印,被众人衣袍一带,脚印之痕俱化为粉尘飞散,脚印更加清晰整齐,如刻刀刻出来的一般。令狐冲等心下均惊赞,好深厚的内力。但众人嘴上仍是不相饶,纷纷对着乐厚背影喊道:“喂,走便走,干什么弄坏人家砖头?”“你不是大嵩阳手么,干什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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