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男大怒,他平生最恨威胁,尤其恨拿他的亲人威胁他的行为。他瞪目直视郭星:“你若想动我家人一根头发,最好先杀了我,不然我定会找你寻仇,不死不休。”
说罢,他便“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郭星离门最近,碰了一鼻子的灰,他勃然大怒,翁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农夫,居然敢对自己这么说话?
岂有此理!郭星气煞了。他是个心胸狭窄的人,睚眦必报。这日他回去之后,很快便想出了一个法子。
法子很阴险,就是先找几个人去将翁男打晕,然后让喂他下□□,再找一个娇俏女子演场戏,给翁男安上一个□□的罪名。
这个法子不甚高明,但翁男毫无防备,在睡梦中一棍子被敲晕了,然后便落入了牢狱之中,成为郭星砧板上的鱼肉。
郭星原本没打算杀翁男,他只是想让翁男对自己跪地求饶,收回之前威胁自己的话。可翁男实在太不识好歹,人在大牢之中,竟还敢辱骂自己,说什么清者自清的话,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他去看翁男的时候,翁男一拳打在郭星旁边的墙上,那道墙顿时簌簌掉下许多粉末,仔细一看,还打出了一道不浅的裂痕。
郭星倏然睁大眼睛,心想,这人被饿了几日,又戴上了镣铐,居然还有这样的力气。若只是折磨他一顿,关上几年,再把他放出去,他定然还会找自己报仇。郭星害怕了,他不能让这人威胁自己的生命,最好的办法便是——杀了他!
但翁男犯的不过是□□未遂的罪名,远远还达不到死刑的标准。郭星便只能让人再演一场戏,一场翁男“畏罪自尽”的戏码。
翁男就这样死了。
他被抓进牢中之后,瓮媛曾费了一些银两,偷偷去看过翁男。
翁男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瓮媛,道:“如果我出不去了,你要记住,我没有做过对不起那姑娘的事情,我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瓮媛泣不成声:“你一定要出来,你求求郭星,求求他,让你出来好不好?”
“男子汉顶天立地,让我求郭星这等奸邪小人,我宁愿死。”翁男字字冷凛,他不畏死,他斗不过这恶人坏道,死便死了。可他放心不下家人,他对瓮媛道:“阿妹,你要好好照顾娘,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家里的地,种得了就种,种不了便卖了吧……”
他叮嘱了一大堆,瓮媛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她想着,哥哥顶天立地,膝下有黄金。可她不在乎,只要能将哥哥救回来,她可以舍掉颜面,弃掉尊严,百般哀求,千般无赖。
可翁男多么了解自己的妹妹,他见瓮媛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猜到她想做什么了。翁男道:“你答应我,不能去求郭星。他那样的人,你求不动,就算被你求动了,他真的放过我了,我出来之后,也挺不直腰背做人了。我不想那样活着,阿妹,你答应我,不能去找郭星。”
瓮媛失声道:“……可我想要哥哥活着。”
翁男道:“你若去求他,哥哥生不如死。”
瓮媛猛地愕然,她忍着血泪,答应了翁男的要求。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去哀求郭星。
瓮媛离开牢房的时候,正午的太阳光华夺目,她眯着肿痛的眼睛,隐隐有种预感,这是她和翁男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了。
两日后,翁男畏罪自尽。
左邻右舍都在说,想不到翁男平日里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竟会做出那种下流无耻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又说,翁男也是傻,以他的条件,娶个好人家的老实姑娘也不难,行这种作奸犯科之事,做了之后又遭不住良心的谴责,死得不清不白不体面。再说,可怜翁家,两个男儿都死了,只剩孤女寡母,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失儿之痛,流言之辱,让翁氏成了半疯之人。她时而清醒,还会流着眼泪去干活,活着的人要继续活着。时而疯癫,以为翁男还在世,但他失踪不归,所以到处走,到处问,想要把儿子找回来。
邻居们看着翁氏,觉得她既可笑又可怜。有的人冷情些,会直接说翁男已经死了。翁氏便觉得这些人都疯了,好端端地,居然诅咒自己的儿子死了?翁氏不信,她走啊走,磨穿了鞋,磨不穿一颗母亲的心。
瓮媛管不住母亲,她见母亲疯癫之状,心疼万分,决定易钗而弁,穿上哥哥的衣服,套上哥哥的名字。从那以后,她便不再是瓮媛,而是翁男。
翁氏再现疯癫之时,翁男便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了。
翁男又将伺机刺杀郭星一事说出,道:“郭星以为我认识了什么江湖高手,不敢杀我伤我,只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这些菜都是我和娘种的,吃不完的便拿到集市去卖,有了钱,便可以换点别的东西。可郭星命那两人跟着我,不管我去哪里,他都不让别人买我的菜。我明白郭星的意思,他想活生生地饿死我们,让我们一家团聚,便再也没有人能找他寻仇了。”
可翁男还活着,卖不出去的菜,便拿回家,将一些做成耐储存的酸菜,剩下的一些,交给好心的邻居,让他们帮忙卖了。日子就这样过着,倒也能活下来。
她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所以哪怕明明知道,没有人敢来买她的菜。她也每天到集市上去,坐在那里,想象自己是一只怨鬼,缠死路过的所有的坏人。她对郭星的恨丝毫不减,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被迫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她斗不过郭星,无论她有多想让郭星杀人偿命,她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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