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将靳允的脸色看得真切,笑着离去,只一阵风的功夫,庙里就无那个白色衣袍的身影。
老人四下看看,将那两袋子米紧紧抱在怀中,长得慈眉善目的,却死死扣住那米袋子的开口,似谁要上来抢他就立马跟人拼命一般。
“爷爷,熬了粥,给每人发一碗吧。”靳允说道,借着月光看那宣纸上的内容。
老人瞪大了眼,说道:“允儿,你痴傻了不成!这封城还不知道封到何时,咱们自家两口人都不够吃呢!”
“爷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位大人明日还要人办事儿,若是不能安抚他们,仅凭你我是干不来这活儿的。”靳允收好宣纸,补充道,“并且孙儿瞧了这宣纸的内容,城中大乱只需五日,这些粮食,足够了。”
好不容易劝下老人去熬粥,靳允打开那瓷瓶,闻着清苦的药香味,抿了抿唇后,将那药丸咽了下去。
自从许弋江找了文乐,知晓那庙中挂布料的事情,三天两头就催文乐去徐州城看,生怕错过最后机会。
文乐刚开始还爱答应,后头懒散了,推脱思竹去。
思竹也没有正统学过武,就是在匈奴那儿练出来的杀人架势,看着那三丈高的城墙,默默地往回走,缩进马车中自闭了半天。
憋得没法子,文乐只能自己去走一趟。
五日过去,文乐坐在高楼,不知道从哪儿搜刮来一大个甜瓜来。就着那楼顶一砸,将甜瓜砸成两半,拿了一个小刀刮着吃。到底是跟傅骁玉那金贵的人呆久了,若是以前,早就直接抱着啃了。
白色的布料在庙门口十分显眼,城中四处都在办丧事,白色已经见怪不怪了。
文乐吃完最后一口瓜,飞身出城。
三千人的兵马早已经按捺不住了,马儿发出嘶鸣声,马蹄一下下踏在地上,十分焦躁。
文乐取来长枪,说:“百姓起义身不由己,可防可打不可杀,听清楚了?”
兵马急行,文乐远远地瞧见了那城门,召集人手取来撞门树桩,一下下对着那城门撞。
徐州地处中央,久不失守,那城门都已经锈迹斑斑了。
文乐心中暗暗数着,待数到八下时,那城门出现了一道缝。
“让开!”文乐大喊一声,抬手一挥,银枪直指地插进了那条缝隙。
三两个士兵立刻把着银枪往里压,将那城门生生地撬开了。
文乐收回银枪来,坐在大毛毛身上一抬眼,就见到城门后挤挤嚷嚷的百姓们。
李运骑着马在后头,前头的百姓手里拿着从县衙缴获的弓箭,箭头对准文乐。
意料之中的大乱并未出现,文乐眯着眼往李运那儿一瞧,李运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绑着一个老人。
是那靳允的爷爷。
举着箭的人里,也有靳允。再早慧的孩子,也不能接受亲人离去。
文乐望着面前的百姓们,他们手里拿着武器,却一下下在颤抖,靳允站在其中,狠狠地闭了闭眼。
计谋算不得周全,主要城中瘟疫盛行,若是以前,文乐只怕自己去干这活儿了。但家里还有人在等他,他便做了一场豪赌,赌输了。
文乐看向李运,说道:“镇国府少将军文乐在此,尔等先听我言!”
李运嗤笑一声,喊:“放箭!”
“嘶——”文乐没想到这拖时间的计谋也被李运看穿,急忙脱下外衣抵挡弓箭。
百姓没经过军营训练,自然不会射箭。可抵不过双方太近,也就两丈的距离,箭的准头再差,四五支插上去也能要了人的命。
士兵们也不堪其扰,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也从箭篓里拿出了弓箭。
许弋江见状,拦住了人,说道:“百姓受威胁不得已而为之,不可伤及百姓。”
士兵只能一边躲一边骂娘,这来镇压来了还是来当活靶子来了?!
许弋江还有一句话没说,城中兵力起码两万,而他们只有三千。
如今堵在这城门口处,正好给予了他们时间想辙。若是不管不顾地往城中冲,他们下一秒就会被两万百姓包围,哪怕一人一把匕首,都能将他们的肉活活剐了去。
正是紧要关头,突然后头传来了兵马声。
“少将军——我来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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