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闲大惊,毫不犹豫迎上来,冒着风雨,张开臂膀,将轻焉护在怀里,任由冰冷急雨砸在脸上,他没有半点替自己遮挡的意思。
轻焉粲然一笑,抓着兄长的袖子,同他一并跑入凉亭。
“哎呀,都湿了。”湘闲说着,用手替轻焉擦拭额头的雨水,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耳后。轻茵上前握住轻焉的手,一边哈气,一边搓动,“二姐,你冷不冷呀?”
轻焉侧眸看向雨中站定不动的两个男人,茫然地摇了摇头。轻茵松开她的手,又蹲下了身子。轻焉察觉裙摆被拉扯,低下头去,见小妹正蹲在她身边,同云怡一道拧她裙子上的水,一面拧着一面嘀咕:“快干,快干!不要害二姐生病。”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轻焉红了眼眶。又是一阵劲风袭来,吹得围在凉亭边沿躲雨的下人们东倒西歪。轻茵身量矮小,被风吹得跌坐在地。呼号的怪风,几乎快将凉亭的顶给掀起来。一声巨响,蒙蒙的雨幕中,一颗两人环抱才可圈住的粗壮大树轰然倒塌,翻起的根茎带出褐红色的泥土,不过须臾,泥土便被暴雨冲成红水,沿着黑褐色的树皮,木白色的断枝流淌开,像血一样。
轻焉顾不得树如何,忙将小妹轻茵扶起。她半蹲半跪在地上,环抱着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姑娘。云怡挡在她二人身前,张着手臂,眯着眼睛,尽量抵挡风势。湘闲又挡在云怡前面。他大声呼喊着温岂之与萧衍。
温岂之在起风之时,便当机立断收起伞。萧衍比他慢了些,再想要收伞,已经不能够了,他只能狼狈地松开手,任那伞在风中胡乱盘旋,温岂之像个收妖的道士,见势抬手一把将伞抓住,三两下收拢抓在手里。
轻焉眯着眼睛看那雨中的情形。
上一世,也有这一场风雨,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因没有这一世的纠缠,众人一起缩在小凉亭中,没愁多少时候,便解了困。
文弱如萧衍,轻焉最清楚,想他被这风吹走是最好。至于温岂之——轻焉刚升起些许担忧,便见他在狂风中,仍旧身姿挺拔,稳如磐石,也就放下心来了。
湘闲万分焦急,咬着牙冲出去,企图将两人拽回来,他才冒出个头,便被卷着雨水、泥沙的风迷了眼。轻焉抱住他一条胳膊,不让他出去冒险,那风雨中随时都有手臂粗细的断枝飞落,砸在头上非死即伤,可不是说笑的。
“阿元!风大,快躲好!”
萧衍嘶声喊着,朝凉亭倾斜着身子,显然是有意进来躲雨,只是才一抬脚,他便被风吹歪了身子,险些滚了出去。不得已,萧衍只能伏下去抓住地上的草,勉强稳住身形。他带来的太监与侍卫拼命想靠近他,但那风变幻莫测,邪气得很,似乎有意阻挡他们。萧衍只能靠自己,缓慢挪动着身子,朝着凉亭逼近。暴雨浇在他脸上,将他变得十分狼狈,再不是那个玉树临风的楚王殿下。
他见到轻焉正望着他。小姑娘脸上的焦急与忧心毫不掩饰。萧衍不由得一喜,顾不得体面,想着,爬也要爬入凉亭,让他的小姑娘安心。
他不知的是,轻焉焦急的是风快要停了,还没把他吹走,忧心的是他就要爬过来了!
“风大!岂之哥哥快进来!”轻焉捏紧拳头,故意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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