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前头的一个青年人,不屑地啐了一口。
“你们都不敢说,我来说!横竖去了漠北也是个死!阎罗血煞年年征兵征粮,要是不给你们这些打仗的凑军粮,我们怎么会没有地!我媳妇儿人还大着肚子,一口米汤都没喝的上就没了!”
他说着,还要去捡地上的石块砸过来。
挡在他身前的铁甲军矛尖敲上他的腿,周围的几个人你推我搡,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那个说话的青年人便被推到了矛尖上,扎了个对穿。
他还没有立刻咽气,双手无力地在半空中挣扎着,或许是因为挨饿日久,连顺着枪尖流下的血都不多。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千里迢迢地从江北来到中州,生门就在眼前,却走了死路。
一个老婆婆踉踉跄跄的推开人群,跪倒在地,神情木然地摩挲着仍旧温热的尸身,张了张口,想要放声痛哭却最终只是搂着他的脖子低声喃喃:“——我的儿。”
老婆婆久久地抱着儿子不肯松手,似乎想起来什么,木然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干枯瘦柴的手从他的胸口摸出一块饼子,向下淌着血,还热着,一口口用力地吞咽下去。
凛风呼啸着,和着整座堤坝上郁郁的人群,无边的寒意和绝望灌进每一个人的胸口。
萧亦然别过头去,回望着河堤另一边高阔入云的城墙。
那座城里有昼夜不歇的欢歌,掠过逍遥的河水,风里都是浓情和恣意,水里流淌着美酒和脂膏,有九州最繁华的街巷,钟鸣鼎食,鎏金檐瓦,天上人间。
一墙之隔。
城内是黎民,城外是蝼蚁、是草芥、是蜉蝣、是筹码……但就是没有人,把他们也当做人。
生民之悲乎,白骨蔽原。
生民之难也,孑孓至死。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1
狼牙冲进人群里,径直揪出两个人。
这两人看身形便与骨瘦如柴的流民不同,被抓了现行仍在嘴硬:“阎罗血煞吸生民百姓的血!若不给你这些打仗的人军粮,我们就不会没有地!”
萧亦然:“审先前那两个便够了,这个——就地杀了,给方才那人抵命。”
“是!”
张之敬手起刀落,那人登时人头落地。
流民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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