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钊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的匣子,扔到了陆炎武的脚边。
“还得劳烦铁笔判官再接再厉,继续为我大雍朝鞠躬尽瘁五十载。”
暴雨倾盆,阴云翻滚,黎明的天光落在树林里,周遭一片死寂。
张之敬是漠北第一批铁甲,为着打鞑子的伏击,能在干涸的戈壁沙漠里,刨个坑一埋就是一整日,不急、不躁、不动,大隐如斯,仿佛真正的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以一人之力,对上千百倍对自己的一切攻防之术最了解的人,饶是草原上最滑不溜手的老泥鳅,也渐渐吃力,包围圈愈来愈小。
重围难逃。
再难也要拖住这一队叛军。
张之敬深吸一口气,再度抽身游走,他眼睁睁地看着周遭的铁甲军锁定自己的位置,悄无声息地蔓延而来,只消不到盏茶功夫,他就会暴露在众军包围之中,插翅难飞。
他在众军的包围收缩中飞快地盘算着。
从他展开空白圣旨的那一刻起,张之敬立时明了——他们这一支传旨的分队就是引蛇出洞的饵,萧亦然早知道铁甲军内有内鬼。
很显然,萧亦然并不能锁定叛军的身份,甚至于对他也并没有绝对的信任。
——谁也不知他们护送的,实则是白纸一张。
南苑只来了三千人便出了钟伦监守自盗,北营五万铁甲,又该有多少人牵涉其中?
若北营兵马不可调动,萧亦然还能有什么后手?
咔嚓嚓!
张之敬倏地一跃而起,扣响手中的弩机,短箭无法刺穿骑兵的重甲,只能微微阻碍马匹一瞬,电光火石间,他打挺跃起,飞速朝着反方向飞奔。
谁也没有想到,他不躲不逃,直奔众军而来!
抓钩自他腰间腾空而起,深深钉入树上,他借力腾空,扔下那道空白的卷轴,直直飞跃至广川面前,广川会意,迅速站起转身。
长刀凌空而下,划开他腕上的绳索,广川一声呼哨响彻林间。
电光火石之间,身负百斤重甲的叛军还未来的及调转马头,又被闻声而来的战马阻拦片刻,广川一队俘虏已尽数散在丛林之间。
张之敬身上的铁索已被叛军割断,他凌空跌落,起身偏头啐了一口血水,仰视着钟伦。
“钟五爷,你输了。”
铁甲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只要于叛军的刀下走脱一人,其身份便会暴露。
“我可以逃。”沉默片刻,钟伦说道,“只要我现在逃入北营,汇集了其余弟兄,出临闾关进了河北州,钟家与铁马冰河便会保我等性命。”
张之敬遗憾地摇摇头,示意他打开手里的圣旨:“你不是输给了我,也不是输在方才念旧情心软,没有尽数杀了我们。从你踏出南苑来截杀圣旨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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