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章幽幽道:“穷人家,有什么可热闹的。”
再热闹,还不是如烟消云散。
他们从不主动去招谁惹谁,就祸从天降,这到底是为什么?
泪水再一次滑落。
胡钧又是一愣,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家虽然不穷,也没什么热闹的。人多,吵闹不休……”
他低声说起自己家的事,黎章却丝毫没有听进去:今晚,她要用来想家了。
胡钧说了半天,感觉身边人毫无反应,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在安慰黎兄弟,而是在打搅他――这个时候,他是想一个人清静的吧!
他站起身,单手按在黎章肩膀上,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手底下的肩头,竟让他觉得有些单薄。
静默了一会,他叹了口气,轻拍了她两下,连告辞的话也没说,就转身大步去了。
夜深后,军营依旧人声喧哗,今夜无人入睡!
黎章进入帐篷,少年魏铁已经知趣地离开了。矮几上点着一盏油灯,如豆的灯火看起来也是无精打采。
黎水盛了两碗汤,对她道:“大哥,咱们以汤代酒,来喝一碗。”
黎章点头,在矮几后和黎水对面而坐,两人也不言语,端起碗对碰一下,喝一口,又对碰一下,再喝一口。
黎水想要说话,被黎章扬手阻止了。
她怕一开口就忍不住说出那些不能说的,还怕勾起伤心事失态。
在这里,便是做梦都要小心。
就这么喝吧,心里有数就行。
……
好容易挨过新年,军汉们又恢复了操练,阵型、盾牌防守、长枪进攻,比往常更辛苦。因为开春后,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发生大战。
黎章又对军士们提出新的口号:“想求取功名吗?苦练吧!”
先要保住性命,然后才可能求取功名。
第八营的军士整日被这两个目标激励着,如同驴子追赶挂在面前的胡萝卜,不停地转圈。
张富也在忙。
到了算计好的日子,他早早地起来,隐藏在茅厕角落里,等候黎水来倒马桶。
毫无意外的,他又看见了草木灰。
可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张富激动又苦恼:明明就看到了真相,却苦于无法指证。因为,黎章在这样的日子里。白天都不轻易在外撒尿,这更让他坚定自己的推测。
再仔细盯着,总会有新发现的,他暗暗想道。
永平十六年春,西南战事仿佛停顿了。
南雀国和靖国谁都不主动出击,但又绝没有停战和谈的迹象。相反,双方的探子在眉山的活动比任何时候都频繁,大战随时可能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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