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郁闷地说道:“指挥使大人,你都是指挥使了,还跟咱们小兵士抢吃的,多失身份哪!”
众人轰然大笑。
胡钧也微笑,问道:“你们指挥使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过年?”
钱明忙道:“怕是回营帐去了,刚才还在这呢。”
胡钧就往第八营中间指挥使的营帐走去。
远远的,就听有人喝问:“谁?”
原来是魏铜带着手下人、手持火把在营区内四处巡查。
胡钧急忙道:“魏队长,是我,胡钧。”
魏铜忙上前见礼。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胡钧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边去了。
指挥使营帐门前,黎章静静地坐在暗影中,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沉思,黎水和魏铁在营帐内捣腾一只小炭炉,好像在炖什么东西,香气四溢。
胡钧先叫了一声“黎兄弟”,走到她身边坐下,不过寒暄了两句。两人就都沉默下来。
黎章也没心思应付他,在这样的日子,在这合家团聚的时候,她想起桃花谷,想起爷奶和爹娘,想起哥哥和弟妹们。
曾经过去的十几个除夕。年年相同,年年又不同;岁岁相似,岁岁有新意。
祭祖,吃年饭,放炮仗。说老古话,带弟妹们嬉戏,大年三十那天。全家人几乎要从早忙到深夜。每年都这么过,内容却没重复过,还不断翻新花样。
她和板栗是老大,娘一直给他们增添弟弟妹妹。
过年,是属于小娃儿的,如果缺了小娃儿,新年就少了许多的乐趣,而张家。隔几年就增加一个小娃儿,永远充满清脆的欢笑声。
红椒、山芋、香荽、玉米……
今天晚上怎么可以没有人叫她大姐姐?
怎么可以!
还有,明天早上。谁来帮她装扮?
她有一个奇怪的娘,自己不讲究穿戴,却特别喜欢把女儿打扮得跟仙女似的。然后坐在一旁看着欢喜地乐呵。明天早上,再没有人跟她争论,到底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戴什么样的首饰了!
她跟哥哥都不在,玉米也……不在,奶奶的笑话要说给谁听?
爷爷和爹再也没心思喝酒了吧,就想喝,没有管家刘爷爷陪着,也没趣儿。
遥远的小青山,桃花谷,现在是什么情形?
是否已经荒草满园、野兽横行?
暗影中,她对着这军营,对着一座又一座帐篷,泪流满面……
“黎兄弟,黎兄弟……”
胡钧似乎觉察她的异样,轻声唤道。
“嗯!”带着浓浓鼻音的低声应答让他一愣,不敢开口说话了。
隔了一会,似乎觉得不说些什么又不像,遂轻声问道:“你们家过年肯定很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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