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动箸,小厮又来禀报,说有人送来帖子。
陆元朗接了,展开略略一看,吩咐书启批了几个字打发来人回去。
“告诉卢前辈,我随时恭候。”
许初问到:“这个卢前辈,可是前几日说过的卢荡世卢前辈吗?”
“正是。四年前他本想挑战莫德音,不想莫德音被我打败,听说他一直心有不甘,这次果然送来了战帖。”
“战帖?”
陆元朗点头,“他约我四天后的武林大会上‘切磋一番’。”神色如常,似乎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
“你……有把握?”
陆元朗淡淡一笑,道:“这个天下第一的位子无人能坐长久,能够蝉联两任的至今也不过二三人。就是三十年前名闻天下的苟终苟大侠,也在第七年被人打败了。名利得失我看得是很轻的,天地犹有消息,何况人呢。”
恐怕不是名利得失那么简单吧。许初不禁想起初见时他勉力掩藏伤情、稳住局势的情形,在他这个位置上,一个人的胜败关系是很重大的。何况刀剑无眼……
许初暗自担心,陆元朗却依然一派云淡风轻:
“何况暗中的敌人远比明处的更可怕。当年莫德音也是一门心思将卢荡世当做了劲敌,哪里想到反而死在我的剑下。以此情形推测今日,谁知是否正有人暗中蛰伏,准备取我而代之呢?”
“如果输了……”
“要是伤了,只好继续赖着遂之为我疗伤;要是死了——”
“不会的。”自己心中悬着的事被他这样轻飘飘地说出来,许初没来由地烦躁,不想听他说完,“元朗是美玉浑金、天下之表,必然长寿,否则也辜负了天地钟灵毓秀之德。”
陆元朗听过多少恭维和奉承,向来都是面不改色,唯有许初说出来让他喜不自胜。
“遂之当真这么想?”
“是啊。”
陆元朗听了这理所当然的回答,禁不住低头笑了。何况他捕捉到了对方话中的关心和紧张,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连笑意也柔和了几分。
晚饭后和许初同路回了房间,陆元朗叮嘱他早点休息,自己回房后却并未更衣。
许初也毫无睡意。越靠近豫州越是频繁地被梦魇缠住:师父入殓时青紫的嘴唇,铮铮的钉棺盖声,日暮中漫天的纸钱,还有他明知师父将死却束手无策的恐慌无力……这些心绪像呼吸一样逃避不开,扰得他不得安眠,甚至不敢入睡。
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许先生?庄主让我给您送些东西来。”
许初开了门,接过小厮手里的木匣,打开一看,原来是香料。
小厮去了,许初把香料倒进香炉里,小心点燃,淡淡的清冷味道散开,是梦真。
制作梦真,一定要用豫州产的白芍药花才能得其神髓。许初想起当日在枕霞山庄的对话,心想难得陆元朗还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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