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里地就能进城了,眼下时辰还早,所以他两个也不着急,悠悠坐在边上喝茶。
那小伙计见他这几日心情都不好,便想法子逗他开心,“师父,咱们这一趟下江南收获真多,盈余都快赶上益州分铺一年的利润了,等回了总铺,高低得摆个席庆祝一下。”
姒孟白仍是没什么表情,放下茶碗,看着外面,一句话也没说。
那小伙计见他无言,也不气馁,在一旁又说起今日天气多么好,又说等回了城,要去哪家从前常吃的铺子给他叫些点心。
正在他两个喝完茶准备继续上路时,又来了一伙人,看打扮是个商队,那领头的招呼小二时带着些江南口音。
姒孟白转头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他们门外拉货的车,知道是苏州的绸缎商,来洛阳送货的。
那伙人一坐下便开始感叹:“谁能想到恒义钱庄能倒?等会儿进了城,赶紧把银票兑了,免得受他家影响,换不出银子来。”
听到“恒义钱庄”,刚刚起身要走的姒孟白又坐了下来,留神听他们说话。
“恒义钱庄胆子也肥,给节度使盗卖官田走账,如今御史想必都到金陵了,这江南道节度使说话就要问斩,他不倒谁倒?”
听到这话,姒孟白一惊,连忙起身问道:“你们说什么?江南道节度使要问斩?”
那一伙人被他吓了一跳,领头那人上下打量了他片刻,“是啊,我们苏州总铺刚刚飞鸽送来的信,让我们赶紧把恒义钱庄的银票换了,怎么,这小哥身上也带了他家银票不成?听我一句劝,进城赶紧换了,否则再迟些恐怕兑不出银子了……”
也不等他们说完,姒孟白抬脚就往外走,那小伙及见了赶忙跟上来,见姒孟白到门口牵马,他也赶忙走上去帮他解缰绳,等他上了马,小伙计问道:“师父,咱们还进城吗?”
“不进城了,回金陵。”
姜严著在金陵大牢里呆了一个月,那巡按御史在外面夜以继日地审查着节度使弹劾案。
这天夜里,轻吕穿着夜行衣悄悄进到牢里,给姜严著送来了一个坏消息,祁王和沈氏布置得很细密,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对她十分不利。
这她也能想得到,祁王这次是卯足了劲要弄死她,所以什么脏水都往她头上泼。
只要能证明她行事不端,那么当年御船爆炸案便可以说是她查得不真,或是有意陷害,那么祁王和沈氏就能从这个漩涡里挣脱出来了。
她低头想了想,布置得再周密,假的终究真不了,只要巡按御史没被收买,这事便还能转圜,于是安慰轻吕道:“别担心,等巡按的审查结果出来再说。”随后又低声吩咐了她几件事。
轻吕听了点点头,让她多保重,便赶在巡夜狱卒转到这边之前,回身撤了。
就在轻吕走后没多久,果然有几个狱卒往这边走来,好几大串钥匙随着走动发出细碎的声音,在姜严著呆的这片空旷的囚室中,格外响亮。
走过来的不止一个人,那几人走到她囚室外,其中一人说道:“就是这里了,不可久留。”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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