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人民医院,已经是下午将近一点了。
正好赶上下班高峰,顾景行开着那辆世界速度最快的布加迪威龙黑色敞篷车只能如重龟挪动着。
重症病区贵宾房房门虚掩着。
顾景行执意要等她办完事送她回到省厅才肯离开。
即使他早已错过了那个英国跨国视频会议。
无鸢让他就在门外候着。
有些软肋,她不想任何其他人看见。
“行。”顾景行也并不大想进去。
医院里消毒水太浓,他进去准能沾了不知多少的细菌。
于是他就在走廊尽头临窗等着她了。
在这条走廊左右两边分别是通往普通门诊部和挂号大厅,此刻医生虽已经下了班,前来看病的人仍旧不少。
空气浑浊。
四处熙熙攘攘。
他有些嫌弃把脸瞥向窗外,地上空地里长了一株梧桐,大约有一二十年的年轮了,枝干甚是茂盛,在正午日光里发出一蓬一蓬清新的气味,他只管专心去看那梧桐了。
门把冰凉,无鸢觉得自己握上的不仅仅是个门把,还有她父亲的愧疚和母亲生前长久以来希望想要弥补的遗愿。
屋里消毒水味儿很刺鼻。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嘴里插着呼吸机,身上盖着雪白的棉被。她布满丘壑的脸也是苍白的,双眼紧闭,床头边那台多功能监护仪“滴……滴……滴……”极慢地跳动着,这个在无鸢记忆里就恶言厉色的老太太,此刻虚弱得随时都会死掉。
一层薄薄的水雾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睛。
她双手握拳,定睛眨了眨眼。
柳烟雨伏在老太太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啜泣着。
连卫钰也安静起来,提了凳子坐在床尾,双目含泪地望着老太太。
整个房间愁云缭绕。
“无鸢,你来了。”最后还是卫梅林发现了她,叫了声。
正低头垂泪的卫钰一听,登时昂起头来,湿漉漉的目光揪住了她清纯而妩媚的脸,尖锐地叫道:“卫无鸢,你来干什么!呵呵,是不是害死了爸爸不够,现在奶奶病倒了,你还要过来看热闹!看着我们家难受,你在一旁幸灾乐祸高兴吗!爽吗!你这个千人骑万人骑的狐狸精!”
卫钰骂起人来,口气相当粗俗又难听。
无鸢握紧着拳头,一言不发。
她瞧着她这幅冷静克制的高傲样子,从前爸爸在世的时候就总是最在意她,奶奶虽然再讨厌她,谈起她的职业工作时,也只是沉默。
卫钰明白那些沉默是什么。
是认可。
和爸爸一样的认可。
顿时无比嫉妒。
“狐狸精!你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还没说完,卫梅林一把将她从凳子上揪了起来,按在墙壁上“砰”的一声响。
柳烟雨还在哭,紧紧握住老太太的手,没有出声。
病房里除了滴液的声响,静悄悄的。
无鸢听到他从喉咙深处压出来的声音,很低沉,很冰冷:“她做错了什么?你要一直这样骂她?”
“哥……”卫钰被他吓坏了,自小卫梅林在她眼里,都是一股温文尔雅的文人气质,纵使如今做了生意,在商场上小有名气,也还不改这份安静可贵的文人气质。
这时被他用力剪着手摁在墙壁上,脸被迫侧着,看见他脸上可怕冰冷的怒气,心里一阵一阵地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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