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绫女家后院的一棵樱花树下朝三楼看去,绫女家还亮着灯。研司怕黑,总是开着灯睡觉。
忽然,窗户上出现了一个人影,紧接着窗户被拉开了。马见原赶紧藏在了樱花树后面。
绫女裹着一身白色的真丝睡衣出现在窗口,她探出头来朝窗下张望,好像是在找寻什么人。由于樱花树叶遮挡,马见原可以看见她,她却看不见马见原。
&ldo;为什么呀……爸爸……&rdo;因为开着窗户,加上夜深人静,研司说梦话的声音马见原都听得见。
绫女回过头去,微笑着摇了摇头,从窗口消失了。
马见原听着绫女哄研司时唱的温柔的催眠曲,在樱花树下站了很久才离去。
同年五月十三日,星期一
大马路边上有一所既像医院又像学校的建筑,这里就是东京儿童心理咨询中心。这里除了办公楼以外,还有临时宿舍楼,为的是把有问题的孩子暂时保护起来。
在儿童心理咨询中心主楼门前,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怪叫着:&ldo;把玲子还给我!你们这是拐骗!拐骗!&rdo;怪叫声里隐含着胆怯,瞪得圆圆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被酒精烧红了的脸胡子拉碴的,脏了吧唧的工作服散发着难闻的酒气。
一个小保育员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ldo;驹田先生,别在这儿胡闹了好不好!&rdo;
&ldo;我是她爸爸!我来接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玲子!玲子!快出来呀!&rdo;
小保育员为了制止驹田在这里大喊大叫,含着眼泪说明道:&ldo;为了保护儿童的利益,我们这里收容孩子可以不经过家长的同意,所以……&rdo;
&ldo;放屁!是谁把玲子带了这么大的?你们为玲子做过什么?
你们有什么权利拆散我们父女?&rdo;驹田狠狠地推了小保育员一把,&ldo;什么狗屁咨询中心!我看你们是破坏家庭中心!你替我生个孩子试试,知道要费多大劲吗?&rdo;说完不怀好意地狞笑着,伸出脏乎乎的大手抓住了小保育员瘦小的肩膀。
&ldo;住手!你想干什么!&rdo;从驹田身后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驹田吓得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回头一看,是穿着白大褂的冰崎游子。游子那红红的长发拢在后面梳成一个大发髻,在白大褂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她大步走过来,微跛的右脚几乎看不出来了。
&ldo;驹田先生,您要是想见玲子,就按照我们指定的时间来,或者参加有我们、孩子和您在场的三方面谈。&rdo;
驹田被游子的美镇住了,但还是强词夺理地说:&ldo;狗屁!我要见我的孩子,还用得着谁批准吗?&rdo;
游子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ldo;玲子正处于治疗的重要时期,你喝得醉醺醺的怎么能见她呢!&rdo;
&ldo;混账话!最了解孩子的当然是她的父母,用不着你多嘴!&rdo;
&ldo;最不了解孩子的就是父母,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rdo;
&ldo;别啰嗦了……把玲子交出来!&rdo;
&ldo;玲子离开了家,需要一段时间稳定情绪。你呢,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认识到你跟玲子应该保持距离!&rdo;
&ldo;你有什么权利教训我?&rdo;驹田用拳头砸着门框。&ldo;玲子半夜发烧,是我带她去的医院,玲子在幼儿园玩儿单杠摔折了胳膊,是我给她喂饭喂水接屎接尿,你干什么了?&rdo;说完一把推开游子闯进大厅,冲着里边大喊大叫:&ldo;玲子!玲子!爸爸接你来了!&rdo;
差点儿被推倒的游子发现外边来了两个便衣警察模样的人,心里有了底,毫不犹豫地向驹田追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拽,本来就醉得一步三摇的驹田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后背撞在了来客登记用的桌子上。
驹田急了,本来就被酒精烧得通红的脸变得更红了:&ldo;他妈的!跟我动真的是吧?&rdo;
&ldo;孩子不是你的玩具!&rdo; 棒槌学堂&iddot;出品
&ldo;我看你是个女的,才对你这么客气!&rdo;
&ldo;算了吧!除了欺负女人和小孩子,你还有什么本事!&rdo;
驹田真急了,借着酒劲儿,照着游子脸上就是一拳。
游子被打得头发散乱,但没有丝毫动摇,冷笑道:&ldo;你就是这么当父亲的?玲子一直被你折磨着,她所忍受的痛苦是任何痛苦都无法相比的!&rdo;她拖着右腿,几乎逼到驹田的鼻子尖,&ldo;你对玲子做了些什么?作为一个父亲,天理难容!&rdo;
驹田的脸顿时变得铁青。
&ldo;你在侮辱一个人,毁灭一个人!我们不能坐视不管!&rdo;
&ldo;再胡说八道,我他妈的……&rdo;
&ldo;一个除了打女人侮辱女人以外什么都不会的人还能干什么!&rdo;
驹田像一条受了伤的狗,低声吼叫着四下张望。突然,他抄起桌子上的一个玻璃花瓶,啪地在桌子角上把花瓶摔断,挥舞着剩下的半截向游子扑过来。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保育员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ldo;你知道我是怎么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的吗?&rdo;驹田说着威胁似的把手中的半截花瓶在游子面前一挥。
游子没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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