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临风心中虽不忍,话却是硬梆梆的,他一贯说不来软乎话,
“自作自受。”他说。
被两个师兄轮番打击,再加上看了一眼就永远忘不了的噩梦般的场景,姜太平终于憋不住,嗷一声哭了出来,扑在殷停话里,扯着他的衣裳擦嘴。
殷停虽嫌她,却到底没有狠心地将她推开,默默给她顺着气。
酸臭味扑鼻,祝临风赶紧离他们远了些。
更为浓烈的血腥味从前方一步之遥的深坑中飘荡出来,向来喜洁的祝临风却像转了性子一般,头一回没有露出厌恶的情绪。
有的只是冻在眉宇间的肃杀之气。
殷停也向坑中看了去,抬手捂住姜太平的眼睛,恨得咬牙切齿。
曾以为禽兽二字指的是尚未开智的生灵,今日却方明白什么才是真的禽兽,不,该说,禽兽不如。
从摇步床往后四步,有尊花瓶,从左向右扭动三圈半便出现了一间没有水的暗室。
已现出妖身的螃蟹精便被祝临风藏在此处,除了该千刀万剐的蟹妖,室内还有另一样东西——血池。
拢有三丈方圆的,宽七尺有余的,用千人,万人的鲜血,尸骸堆积成的累累血债,只叫姜太平看了一眼,便背过气去的魔窟之景色。
殷停松开姜太平,和祝临风并肩而立,面上写满痛色。
在门中时,曾听师长们讲过妖族八大圣叱咤大乾,妖物肆虐大地时的景象,哪怕文字记录得再赤裸也因为千万年的时光失去了直击人心的力度。
直至,今日,亲自看上一看这触目惊心。
想如今,已是人族势起,妖族式微之时,在阴暗角落里却仍惨剧酝酿,便可想见昔年妖族对人族施加的暴行,恐怕比当下所见,更残暴千万倍。
刘鹏和玉面罗刹对妖族的深恶痛绝,也就可以理解了。
“现在怎么办?”
殷停侧过头去,望着祝临风被映得血红的侧脸。
“烧了。”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殷停点点头,这是应有之义,也该让亡魂安息了。
“师兄,让我来!”
便在这时,身后传来道虚弱的声音,竟是姜太平拄着膝盖,撑了起来,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的向他们走来,青白的小脸上写满倔强。
姜太平鼓足勇气,死死盯着血池,仿佛是要透过断肢残骸,看清遇害者的模样并将之铭记于心。
殷停不落忍,迟疑道:“还是我……”
“让她来!”祝临风打断,眸子中冷光闪烁,他看向姜太平,眼里的冷光化开换上泠泠笑意,语气温和:“太平,你能做得这样好,师兄很为你高兴。”
这次过度保护的倒成了殷停了。
姜太平攥着拳头,用力点头,深吸了口气,以指为笔,以灵为墨,以天地为纸,行云流水的绘制了张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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