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知道再多道理,也未必能过好一生。一只眼睛看不见自己,正在思考的大脑很少去怀疑它自己的思考,从惯性思维里挣脱出来是绝难的事情。
越千江说的没错,他需要一个机缘,跳出自身,停止沉沦。
但这个机缘,并非心魔,而是越千江。
越千江告诉他,既往不念,未来不迎。
越千江陪伴他,活在当下。
越千江让他相信,他是有价值的,即便没有也无所谓。
越千江让他相信,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活。
仅仅是能遇到越千江,他就已经是幸福的了。
他也许还能获得更多,只要离开这幻梦,去现实中寻求。
“去他的!”
周不渡在心里骂了一句,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他闭眼,睁眼,再度听见号角声响,再度踏出营帐。
他任性而为,轻狂恣意,竟真的断了烦恼忧愁的思绪,就那么控制住了周温嵘的脚步。
他没有预先刺死施咒者,而是飞身上前,抱住越千江,在刀枪血雨中,吻上那张冰冷可怖的铁面具。
功成名就从来就不是他自己的愿望,他不要胜利,不要完满,此时此刻,他要去追求他的幸福,他的心之所向——
“我爱越千江。”
5-羟色胺的闪电伴随着去甲肾上腺素的骤雨。
奔腾的河流是荷尔蒙的汇聚。
黑压压的敌军如烟花炸裂,化作多巴胺的猛火,将忧郁的阴云燃烧殆尽。
·
心魔灭亡,幻境散去。
周不渡从深渊的底部向上升,寻着昏暗里飘摇的两簇微火,穿过虚无的迷雾,撞上一双温热明亮的眼睛,越千江的眼睛。
不知何时,现实里的越千江也幻化出了铁面具,跪坐在石桥上,抱着周不渡,耳朵到脖子一片通红。
“师父……”周不渡不敢动弹,不敢想自己在入魔时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破迷障。”越千江把面具化去,脸色恢复如常,“但我知道,你愿意一试。”
越千江看到了周不渡的灵魂,看到了他的自我拉扯,却包容他的脆弱,拥抱他的忧郁,陪伴他,满足了他所有的幻想。
周不渡默了片刻,实话实说:“师父,我经历了白杨门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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