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为首一员大将,眼神凶戾,宝剑眉从前额斜插至髯,鼻梁高挺,头戴束发冠,雉鸡尾脑后飘洒,身披百花袍。他身高近八尺,手握方天画戟,胯下战马也是异常神俊。
飞驰间,为首的那员大将回身望向身旁小将:“文远,距离雁门还有多远?”
“此间应不足十五里地了!”身旁的小将指了指远处出现的狼烟,对那员大将说道。
那员大将一拉缰绳,拽住马匹,挥手阻止住了身后的骑兵:“原地休整!”
说着,他翻身下马。
旁边一员寸髯将军急忙上前,道:“距离雁门已是不远,将军为何……”
话还没有说完,刚刚那员小将就走上前,抱拳道:“宋将军,此处距离战场已是不远,战马飞驰即刻可达,可是将士们远来疲惫。如若急忙敢去,怕也失了战力,不如休整一下养精蓄锐。”
那员大将双眸一抿,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名宋将军也是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小将,怒道:“放肆,我与主薄大人说话,岂有汝说话的份?”
申时的太阳已不在毒辣,但雁门关上下无论是匈奴人还是汉人,嘴角早已干枯开裂。双方只剩下最原始的搏杀,毕竟没有任何艺术可言,只有肉与刃的搏击。
城头城下堆积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匈奴人踏着前者的尸体,一边嘶吼着,一边扑上来,而汉人在城头形成几个不规则的阵型奋力的反击着。
在枪剑如林的城头上,生命仿佛失去了原有的沉重。
匈奴从突破的城墙杀奔登城步道,再由登城步道杀往城下,与城下仅剩的民夫和汉军战在一起。
只见门洞处厮杀最为激烈,层层叠叠的尸体,十几个汉军不畏生死的堵在这里,用生命诠释着汉人的不屈。
罗昂将手中的环首刀刺入一个匈奴人的胸口,在匈奴人的怪叫中一起跌倒,然后再缓慢的爬起来。要不是身边几名士兵奋勇拼杀,他恐怕早已经身中数枪了。
罗昂恍恍惚惚地站直身体,看着城下再度从匈奴方阵分离出来,直奔雁门关而来的匈奴主力军,绝望和无力再度袭来。
最终还是结束了吗?
这时,雁门关中传来震耳的鼓鸣,嘈杂凌乱,却不失气势。
罗昂转身看去,看见一大批的青壮之人从城中呼嚎着杀来,除了领头的那部分人配备着各式各样的制式兵刃,大部分人手中握着的是农具甚至棍棒。
罗昂望着这群血性被激发起来的并州人,嘴角也牵起了笑意,昨夜的安排果然没有白费。熟读历史的他知道,在很多时候,不敢反抗的人们总有一种惯性,那就叫听天由命。
在大部分老百姓的心中,趋吉避凶是肯定的,但凡有一线生机,谁又愿意以身试刀。可是,如果有人告诉他们不反抗就得死,而身边最珍视的亲人就将在欺凌和屈辱中不甘的死亡,那么,点燃不缺热血的汉人就仅仅只需要一个火种。
雁门关四处早已封死,汉人早已退无可退,既知必死,何不放手一搏。
男人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哭泣的女人,父亲抚摸着孩儿的脑袋,少年们在父母前叩首,眼中充满了坚毅。
城下的匈奴人看着向他们冲来
的乡勇们,顿时就乱了阵脚。
有一个匈奴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而来的木棍打翻。他爬行两步,又被紧随而来的农叉插入腰腹。
“援军来了,众将士随我杀贼!杀啊!”罗昂用早已喊不出声的喉咙撕扯着。
汉军听到呼声,也随着主将呐喊起来,瞬时间气势到了顶点,将城头上数倍于己的匈奴人压制住了,而城头上的匈奴人也看到了浩荡来援的汉民们,再加上汉军突如其来的气势,开始慌乱起来了。
随着第一波民夫杀上城头,城头的压力再是一轻,而第一个冲上城头的人,让罗昂眼前一亮,因为那个人正是在城外救下小女孩的汉子。
此时,不断有匈奴人被推下城头。虽然民夫的战力不如训练有素的汉军,也不如凶猛的匈奴人,但胜在气势与人数。
渐渐地,城头的局势又一次掌握在了汉人的手中。
去卑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早知道攻打雁门关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他就应该听从贾笃的话,绕开雁门关,现在后悔肯定是来不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将雁门关拿下。
贾笃也擦着头上的汗水,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热的。现在,他的眼中也充满了怪异的情绪,因为并州军民的韧性让他感到了畏惧。
随着去卑的命令,更多的匈奴人扑向城头,而城头上的箭矢早已耗尽,仅存的弓手们也早已拿起近战兵器,开始肉搏起来了。
汉人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奴人黑压压地扑向城头,甚至被城下的骑兵们点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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